第六十六章 開鎖放人

“你說什麽!”我大吃一驚,終於知道花老漢為什麽會自己皺起眉頭,事情真的這麽棘手?七七是被誰擡走了?我感覺心裏的計劃都被打亂了,亂成了一團麻,趕緊問道:“擡轎子的,不是人,那是什麽!?”

“栓牢說不清楚啊,年輕人,要是老漢當時親眼看見了,說不定能給你說道說道,但的確是沒瞅見。”花老漢有點遺憾,可能是覺得幫不上我什麽大忙。

我一下子泄氣了,而且心慌,七七被誰弄走了?因為心慌,我再也想不起來該問花老漢什麽問題,一個人悶著頭坐著。

“年輕人。”花老漢拿下嘴裏的煙袋,擡頭看了看天色,現在離天亮還早,但是他的語氣裏有股說不出的急躁,對我道:“要問什麽,你盡管問,老漢還有事求你幫忙的。”

“好了。”我打斷思路,花老漢不管是什麽來歷,但是他總算是解答了我心裏的一些疑問,我不能食言,所以盡管亂糟糟的,卻還是對他點頭道:“要幫什麽忙?”

“現在離天亮,還有三炷香的功夫,抓緊著點,夠用。”花老漢慢慢從石頭上站起身,把煙袋鍋子插到腰帶上,突然噗通就跪倒在我面前,眼巴巴道:“放我們走吧。”

“你在搞什麽?”我吃了一驚,全然沒想到他會這樣,下意識的朝後退了退,盯著他道:“有什麽事,你直說就是了。”

“放我們走吧!”花老漢一時間就難以自制,那雙老眼裏帶著點淚光,道:“老漢的兒子傻,但是從來不會去害誰,至多就跟人鬧著玩。”

花老漢的兒子栓牢從出生起就是傻的,這讓花老漢很心疼,也很溺愛。栓牢喜歡在附近玩,他的確沒有存著害人的心。很久之前,有一個人從這裏經過,正巧看見栓牢在跟幾個過路的行腳人惡作劇,那人可能有點武斷,就認為栓牢是在害人,所以出手懲治。花老漢心疼兒子,趕過來之後,那人不由分說,連花老漢也一起收拾了。

“老漢不知道他是誰。”花老漢擡手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鎮河鏡,道:“當時,你這面鏡子是在他脖子上掛著的。”

花老漢說的事情,可能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時候,鎮河鏡的威勢還很大,如果鏡子還和當年一樣的話,那麽掛在我身上,花老漢估計會退避三舍。

“老漢提頭擔保,栓牢這輩子,從來沒有作踐過人命。”花老漢可能說到動情處了,嘴唇來回哆嗦,帶著央求的口吻,道:“栓牢一個人孤零零的,老漢看著不忍,給他找了個媳婦,這事是老漢的錯,跟栓牢沒有關系,老漢跟你磕頭,作揖,怎麽都行,老漢被鎖著,心甘情願,只求著能把栓牢放了,把他放了吧……”

花老漢真的開始磕頭了,不停的磕,我一時間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麽攔他,怎麽說他。傻乎乎的栓牢看見花老漢在磕頭,撲過來抱住花老漢,咿啊咿啊的喊,想把他爹拉起來,但是花老漢不肯,膝蓋在地下生了根一樣,眼巴巴的望著我。栓牢咧著嘴開始哭,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那個年輕女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也開始抽泣,一家三口淒淒慘慘,我看著有點心酸。

我被唐家嬸子算計了,已經長了記性,但是我總覺得,這世上,不應該都是那些算計別人的人。尤其是當花老漢跪在地上抱著傻兒子老淚縱橫的時候,我心裏那塊抹不掉的隱痛,仿佛也被觸動了。

“好了,你起來。”我對花老漢道:“我沒什麽本事,能幫的上你,我會幫。”

“謝……”花老漢估計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麽幹脆,一時間激動的就說不出話了,使勁按著栓牢的頭,道:“栓牢,給恩人磕頭,給恩人磕頭……”

“別弄這些個,你幫了我的忙,我幫你的忙,天經地義的。說吧,要我幫什麽忙。”

“這個事,老漢真的說不那麽明白。”花老漢指著四五米之外的一塊地,道:“勞煩你動動手,把這下頭挖開,就什麽都知道了。”

河灘地被水一淹,就松垮垮的像是一攤泥,栓牢拖過來一把爛鐵鍬。我心裏有點嘀咕,不過還是朝那塊地挖了下去。鐵鍬雖然爛,但吃土深,挖的非常順利,挖下去一截,下頭好像是一片被土埋住的地基。我心裏一動,又加快速度把附近挖開一片,頓時就完全明白了。

這是個老戲台子的地基,戲台被人拆了,但地基還留在原地。我回頭看看旁邊的花老漢,他也正望著我。

“你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懷西樓的傳聞,你該聽過。”花老漢道:“老漢被那個帶著銅鏡子的人鎖在這兒多少年,懷西樓的人就在老漢頭頂上坐著看戲,前後多少年,除了栓牢那媳婦,老漢沒作踐過誰,那是我的報應,我自己擔了,跟栓牢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