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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我開始發育了。馬忠對他說,手用力地捏褲襠。十幾年前的孩子們很少接觸到生理方面的知識,對生長發育的了解幾乎是盲區。

那時候對發育這方面知識真的很貧瘠。記得那時候,我一個堂兄神秘兮兮地將一起玩耍的夥伴聚到一起,說要宣布一個重大的發現,這個發現與生孩子有關。我們十幾個玩伴一聽跟生孩子有關,立即被他吸引過去。雖然我們從小就不停地問媽媽,我是從哪裏來的呀?但是得到的答案好像不外乎兩種——第一,肚子裏來的啊;第二,我在村口的牛屎裏撿到的呀。

我問媽媽時,媽媽說我是肚子裏來的;我弟弟問媽媽時,媽媽說弟弟是牛屎裏撿來的。這就造成弟弟認為媽媽對哥哥好對弟弟不好的錯覺,因為弟弟覺得他不是媽媽親生的,弄得媽媽這麽說也不是那樣說也不是。

我們全部屏住呼吸聽那個堂兄宣布一項偉大的發現。堂兄像要發言的領導一樣,正兒八經地咳嗽兩聲清清嗓子,然後慎重地說,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要隨便告訴別人哦。

我們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他這才說,其實,生孩子的地方是……

他掃視我們一遍,然後說出最終結果,生孩子的地方是——膀胱!

膀胱?膀胱是什麽東西?我們議論紛紛,對這個答案感到很失望。現在說來也許沒有人相信,但是當時的我們確實沒有聽說過“膀胱”這個比較“專業”的詞語。

所以,馬忠看到不遠的前方刺激的畫面時,身體產生了最原始的沖動。馬忠卻以為他的身體開始發育了。

他站在一邊看著難受的馬忠,手足無措。

你到底怎麽了?他關心地問。

前面的草地裏有兩個人在做那個。馬忠對他的夥伴說。

那個?哪個?他後知後覺地問。

哎呀,你不知道呀?走,我帶你去看看,可是別被他們發現了。馬忠捏著褲襠站起來,帶著他去看草地裏的兩個人。

就在半山腰,他看見兩個赤裸裸的身體在一起碰撞。男的騎在女的身上,像騎著馬在草原上策馬奔馳。令人渾身戰栗的呻吟讓他覺得自己也開始“發育”了。

他說,那個女的白皙的乳房像單車上的水豆腐一樣晃蕩,晃得他的眼睛迷離。

他和馬忠躲在一棵茂盛的茶樹後面,呼吸變得沉重,仿佛他們才是那個百般折騰的男人。他覺得褲子太緊,緊緊勒住了下身的那股力量。

那對男女不知道有人在偷窺,仍在自己的世界自得其樂。男的動作越來越快,女的死死抓住一把野草,攥住的野草被她拉直,根系從土中暴露出來。

他覺得自己的體內也有一種東西要迸發出來。他看見馬忠的臉頰流出了幾顆豆大的汗珠,仿佛在女人身上律動的男人是他。

那個男的動作加速,忍不住吼出一聲來。隨即,男的動作慢下來。女的蔥根一樣的手指緊緊抓住男人的腰,指甲深深掐進男人略有脂肪的腰間。

同時,他和馬忠感覺到褲子裏濕了。他們伏在茶樹後,看著那對男女分開來,男的走向山頂,女的走下山直向水庫而去。

9.

他和馬忠等那對男女離開後,才從茶樹後面怏怏地爬出來,仿佛大病初愈。馬忠踮起腳來看,只見那個女的走到水庫旁邊就不見了,而那個男的走到山頂拐了彎也隱沒在茂盛的樹後面了。

他們再無心思釣魚。他問道:“那個女的你認識嗎?”

馬忠說:“好像有些印象,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不過那個男的我完全不認識。喂,你注意到沒有,那個男的後背上有個刀疤。”

他細細想來,不能確定那個男的背後是不是有個刀疤。他當時有些蒙,沒有注意看。

馬忠見他沒有回答,說:“可能你沒有看到。那個刀疤很小。”

浮標在水面默默地沉思,馬忠冷不丁地問:“喂,我們明天還來釣魚嗎?要是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們明天還來?”

他看著馬忠別有用意的眼神,知道他的暗示——也許明天那對男女還會來這裏。真是釣者之意不在魚也。他送給馬忠一個同樣的眼神,兩人一拍即合。

於是,他們天天來水庫旁邊“釣魚”,往往把魚竿往地上一插,就躲到那棵固定的茶樹後面去了。本來他們這些天也沒有釣到什麽大魚,而釣些小魚根本沒有成就感。

也真是奇怪,他們等了片刻,那對男女又出現了。

爺爺打斷他的回憶,問道:“你注意看了他們從哪裏來的嗎?”他的媽媽忙點點頭,轉過眼光盯住兒子。

他的眼珠遲鈍地轉了轉,舌頭舔了舔幹枯的嘴唇,緩緩地說:“那個男的從山頂的路上出來,那個女的從水庫那邊過來。因為我們躲在茶樹後面,看不到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