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道士與玉佩

“咦……”劉大少剛要起身去找,卻發現左手好像抓著什麽東西,擡起來一看,卻正是這塊玉佩。

此刻,這個小玩意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五指間,毫不起眼。不過鑒於那個似夢非夢的經歷,滿懷好奇的劉大少還是決定把煤油燈湊近乎一點,來研究研究這個東西。

燈光下,這玉佩通體黃色,不是連環畫裏皇帝老爺龍袍的那種黃色,而是一種土裏土氣的深黃,怎麽比喻呢,就跟抽旱煙的老太婆嘴裏那難以洗去的黃牙差不多,不但沒有任何美感,反而讓他感覺到惡心。想想也是,一個跟大黃牙似地玩意握手裏,誰都不舒服。玉佩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花紋,只是在正面刻著一個怪物。其實,劉大少自己也挺討厭這玉佩的,只不過從小就戴著,戴著戴著也就習慣了。

要說這玉佩的出身,還是有點來頭的。據他老娘王桂花沒事鬧磕的時候說,劉大少現在看的苗苗條條,跟個姑娘家似地,可出生時,卻足足有九斤多重,而且這一出生下來,可就不讓全家人消停了。為啥?哭,就是哭,一個勁兒的哭,哭的那叫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從白天到黑夜,都不帶換氣的,可嚇壞了全家人,忙手忙腳的,又是哄又是抱,連他那個老中醫的爺爺也束手無策。

正當全家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外頭咚咚咚的響起了一串敲門聲,劉老實開門一看,是個穿著破爛道袍的老頭子,鼻梁上架著一個墨鏡,手上還握著個竹竿,貌似是個瞎子。劉老實問他幹啥的,瞎子說他餓,沒得吃了,這前心貼後皮的,希望劉老實能給點吃的。要說這劉老實吧,人數的上是老實忠厚的,再加上今天生了個兒子,續了老劉家的香火,自然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吩咐他媳婦給這個老瞎子盛了滿滿一大海碗飯,又端來了一碟子鹹菜和臘肉,這搭配,可算是豐厚了。弄得瞎子感激涕零的,連聲對劉老實鞠躬,說好人有好報,不過這瞎子也他媽真能吃,吃一碗不夠,又要了第二碗,就這麽一來二去的,足足幹了四大碗飯,才算飽。弄得劉老實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趕緊去看黃歷,心道莫不是餓死鬼巡遊來了。

放下碗,喝了口水,瞎子便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王老實擺起了龍門陣,原來,他是那啥龍虎山雲遊出來的道士,本來盤纏還夠,結果卻是個路癡,大半輩子也沒下過幾次山,這一走,走的遠了,也就迷路了,自己也沒一技之長,一路窮困潦倒,就混到了今天這般田地。

話說到一半,這瞎子就問劉老實為啥家裏娃子總是哭,怎麽聽得這麽鬧心,要不是給鬧心膩了,自己剛才指不準能再多吃一碗飯。於是劉老實便把自己今天剛剛得子,但卻哭個不停的事情跟瞎子簡單敘述了一遍,怎料那瞎子眉毛一皺,說能不能讓自己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忙。在王老實眼裏,這個瞎子雖然穿的邋遢了點,比逃荒的還非主流。但舉手投足之間,卻別有一派仙風道骨的味道,賊像封神榜裏的姜子牙了(姜子牙表示鴨梨很大)。於是,便畢恭畢敬的請他老人家進了屋。

在仔仔細細的把劉大少腳紋手紋看了一遍,又問了生辰八字之後,這瞎子左手拇指不停地在中指和食指之間掐來掐去,跟數錢似地,嘴瓣子還上下紛飛,念念有詞,像是在做著一道極其復雜的數學推理。半晌,瞎子才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將劉老實拉到了一邊說,你今個也該遇上我,你這孩子生得太他娘的奇怪了,這人有三魂六魄,是萬古不變的規矩,可你兒子非要不按規矩辦事,偏生少了一魂一魄,這下子,就只剩下兩魂五魄了,人也不是,鬼也不是,真他媽操蛋。然後瞎子沉吟了下,繼續說,你這娃之所以一直哭,就是因為不是個完整的人,不是人,卻也不是鬼,自然能看清陰陽兩界的東西,一對招子比陰陽眼還利索,走到哪都能看見鬼,這給嚇唬的能不哭嗎?

劉老實急了,趕忙問瞎子該紮辦。瞎子說自己道行不夠,也沒轍,或許自己的師父老天師有法子,但可惜死了。不過自己琢磨出了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那就是暫時封住這孩子不斷潰散而出的魂魄,用法術把他的陽氣堵在身體裏,不給它出來,就能在二十歲之前讓他免受陰陽眼之苦,還能保住陽氣,不讓他因為陽氣盡散而夭折。劉老實不懂,於是瞎子又打個比方,說你吹個氣球,堵住裏面的氣,就是鼓得,不堵住裏面的氣,就癟了,這下劉老實懂了。

瞎子說自己得準備準備,還得做一場法事,劉老實連連感謝,便把他好吃好喝的當祖宗供在了家裏。第二天,這個瞎子就采買了黃紙,桃木劍,紅燭等等道具,又叫劉老實忍痛把他家交配優良後代的公雞哥們給宰了,放了滿滿一大碗血,當天瞎子手提桃木劍,用毛筆畫了好多符咒貼滿了屋子,又在劉大少幼小的身體上畫滿了歪歪扭扭的圖案,請這個神照那個怪的折騰了幾個小時,才算大功告成。說來也怪,這一鬧,娃子還真不哭了,眼睛也水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