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一只雞

其實很簡單,薄州在我們正西邊,而這個小姑娘下身穿著一條米色的短褲,西下有米,自然成粟,由此推斷出她姓粟。

而她既然是西邊來的女人,那就是成了一個“要”字,死人能要什麽,只能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死人來說,唯一得不到的,就是找不到的。

據我猜測,估計她現在跟那個丟了繩子的吊死鬼一樣,是在找自己的“本體”。

我們還想找本體呢,想不到她的本體自己也特麽找不到了。

我索性就故弄玄虛:“我當然知道了,不過你把我們的人整治成這樣,你覺得我還會說嗎?”

那個被附體的小姑娘對我的來路捉摸不定,就試探著問:“你知道我找的是什麽?”

“當然是你身上的東西了,”我接著打了個哈哈:“這樣,你信了嗎?”

西者上木成棲,所謂“良禽擇木而棲”,那肯定就是她隨身保存的東西,“棲”在她身上的。

“我信了,”小姑娘以一種險伶伶的姿勢站在了樹枝上,竟然還挺敞亮:“你要是能幫我找到,那這個小姑娘我可以不害。”

話說到這裏,她的聲音猛的變了調子,陰森詭異,狠辣辣的:“但是明天天亮之前,你要是找不到,那到時候我做出什麽事來,自己都不知道。”

這時間卡的可夠緊的,這麽著急,肯定是個重要東西。

“你放心,我們都是體面人,不能出爾反爾,”我接著說道:“你下來,咱們好說話,行不行?仰著脖子往上看,對頸椎不好。”

小姑娘半信半疑的看著我,估計也是第一次遇上能跟死人商量事兒的,猶豫了一下,那身子跟蝴蝶一樣,蹁躚而下,輕盈的讓人拿勁,偏偏落地又穩的不得了,讓人簡直倒抽涼氣,這種身姿,想來也只能撞邪的時候能展現出來。

而那個小姑娘落地之後,我剛想跟她把事兒給講清楚,忽然姜璐猛的竄了出來,用手裏的八卦鏡一下就對著小姑娘照了上去,我還沒來得及攔著,小姑娘被那個鏡子一撞,整個人像是被一股子力道推了一把,人就倒下來了。

臥槽,我是服了氣了,話還沒問清楚,你特麽這麽著急幹什麽?

“姜璐真是好身手!”

“不愧是大先生的得意門徒!”

那幫西派的,我就不說了,說他們是巨嬰,都侮辱了巨嬰。

姜璐聽了同門的追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覺得自己立了功了:“機會都來了,你還不抓住,想要放她帶著姍姍走嗎?李千樹,你就這點饒唇動舌的本事?”

“你是不是也太過分了,是千樹擔著跟那個邪物的約定,才把你們的人給救下來,你們現在看自己的人下了樹,說出手就出手,拿著千樹當什麽?”雷婷婷知道跟邪物的約定是死約定,真要是完不成,有可能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因為你算是在它那留了把柄,就好比腳環女人跟葛三多媳婦一樣,到了地下都算數。

“是你們自己沒本事,為什麽要跟臟東西商量?”姜璐冷冷地說道:“遇上了臟東西,就應該把她弄個煙消雲散,就算出事,也是你們自己找的!”

說著,一轉身就要帶著那個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回去——我看得出來,那個鏡子的力量很大,這個小姑娘本身沒能能耐,一定也被鏡子的力量給傷了。

遇見這種同門,我都替這個小姑娘日了狗。

而這個時候,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要是到時候找不到,這筆賬,我就跟你算。”

“嗤嗤,”西派的半桶水們都發出了低低的笑聲:“叫他強出頭,活該。”

他們真的完全不想,就算我遇上了麻煩,是為了誰遇上的。

我終於也算是認同了王德光的話,一個派別的先生要是都這樣,那真是離玩兒完不遠了。

瞅著他們的背影,唐本初氣的牙根癢癢:“師父,這事兒……”

“看來這筆買賣他們是不準備做了,那就算是幫姚遠完成遺願,咱們做。”我施施然地說道:“東西能隨身帶,必然是個小東西,西中心懷有一為酉……跟雞有關系?”

酉是地支的第十位,屬雞。

“一個女人隨身帶著個雞,”阿瑣傻了眼,護住了自己一身的蠱:“不對吧?她養雞的啊?”

“那不可能,她找的一定是死物,不是活物。”我說道:“我估摸著,應該是跟雞這個形狀有關系。”

卦不可算盡,不然對飯碗真的是有不可逆轉的傷害,只能先用現有的線索揣摩了。

先從這個女人的來歷來查好了,既然她一心要找那個東西,就說明她對那個東西肯定有超乎尋常的執念——好比等蘇園裏的女主人等著那個青衫男人一樣。

而且,薄州盛產水牛,西從牛則為“犧牲”的“犧”,這個女人,好像是為了誰,心甘情願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