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領盤頭

我嚇了一跳,一股子貢香的味道鉆進了我鼻子裏,是好貢香,比我自己燒的五塊錢一把的純凈的多,肯定是一百六一把的高級貨。

“你聞夠了嗎?”

一個挺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趕緊從這個人懷裏出來了,擡頭一瞅,這個人歲數不大,肯定不到三十,戴著個黑框眼鏡,穿著高級襯衫,模樣挺白凈,就是一臉拒人千裏的表情,瞅著跟個性冷淡似得。

小白臉子應該是那姓郭的徒弟,咋吊的沒鼻子沒眼的,我咳嗽了一聲:“那什麽,我是過來找郭大師的,他老人家是不是不在啊?”

說著我趁機往這個年輕人身後看,想瞅瞅房裏的腳步聲到底是哪裏來的,可是這個大廳裏幹幹凈凈的,別說人了,連個腳印也沒有。

尼瑪,該不會以為我是掃黃便衣,全跑了?

也不對啊,開個門的功夫,能跑到哪裏去?我心裏一沉,除非剛才在裏面跑跳的,都不是人。

再一看屋裏的擺設……跟每一個做這種買賣的一樣,他有神龕,奉著香,但是香後面該擺放神像的位置,被蒙上了一層黑布。

這可真稀罕,幹啥一邊敬神,一邊要把神像擋住?難道……他供奉的神像見不得人?

那個小白臉子瞅著我,嘴角一勾,忽然露出了個涼絲絲的笑容來,就跟看見什麽好吃的似得,特別讓人瘆得慌。

我被他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說徒弟都這麽怪癖,老的肯定更難對付,我得提高警惕。

而小白臉子忽然伸出手把我往裏一讓:“既然是同行,裏面請。”

我腦瓜皮頓時就炸了,不對啊,他只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同行?

我們這些文先生其實有個不成文的潛規則,那就是你不能以客人的身份往同行那邊求卦,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這叫砸場子,不懂規矩的愣頭青都知道不能這麽做。

但我這次也確實是沒法子,橫不能一進來就問你丫是不是害死個叫茆茆的咪神?我是來給她報仇的。這也不像話。所以我有心壞一下規矩,卻被一眼瞧出來了,搞得我十分尷尬。

不過說開了也好,我心說我雖然歲數比你年輕,但好歹已經算是自立門戶,比你一個沒出道的怎麽也強點,而且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我貿然闖進來,不能讓人看扁了,傳出去不好聽。

於是我就自作聰明,舉手投足,自己添上了點前輩的手勢動作——兩手交叉,一對大拇指朝上,意思就是我比你大,想挫一挫他的銳氣。

誰知小白臉子視而不見:“後生,你姓李?”

臥槽?跟我叫後生?這是我們這一行對晚輩的稱呼!

我心裏一虛,趕緊就把大拇指給藏起來了,再一想,傻眼了,他咋知道我姓李?

難道他跟陸恒川一樣,是個相面的,光一瞅我就能看出好些事兒來?

他媽的,咋我就沒學相面呢?真是人生一大遺憾。

“你也別害怕。”小白臉子慢悠悠地說道:“我就是隨口問問,說錯了你別見怪。”

不用說,是他測出來的。

我忽然有種感覺,在他面前,我像是連褲衩子也沒穿一樣,被他一眼看到底,這小白臉子的專業技能,比我只高不低。

魯班門前弄大斧,這下丟人丟大發了,大胸女給我找的活,是真他媽的棘手。

我只得訕笑:“失敬失敬,我是真不知道原來郭大師這麽年輕有為。”

他不可能是徒弟。

“別客氣,我叫郭洋,什麽大師不大師的,就是一些客戶擡舉我。”果然,小白臉子端詳著我:“金茂大廈那事兒我聽說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金茂大廈裏,我為了那個老太太和小夥子,破了他白虎探頭的那個局,這意思,是要找我算賬。

“破的好,咱們這一行有了後起之秀,我這種老人也高興。”小白臉子繼續慢悠悠地說道:“不過這事兒你幹的不地道。”

這話說的沒錯,他雖然設局是坑人,可是人家做事,我不能去拆台,好比變魔術的變大兔子,雖然確實是障眼法,可大家都準備叫好,我要上來喊一句大家別上當,那兔子藏他身後呐!也是砸人飯碗的不懂事。

想到這裏我趕緊假裝擦了擦腦袋上的冷汗,來了個就坡下驢:“是,這事兒確實是晚輩做的不對,那陣實在是缺錢,沒辦法,所以之後我這心裏一直過意不去,好不容易才打聽您在這,這才冒昧登門拜訪,希望您別跟我一個初出茅廬的晚輩計較,我誠心跟您道歉。”

說著我就要兩手一合舉過頭頂,給他鞠躬。

但凡把自己“初出茅廬”搬出來,對方以長輩自居,一般就不會真把人怎麽樣,不然顯得他心胸狹窄,這是濟爺教給我的,說怕我一根筋得罪人,學點做人道理有備無患。

“不礙事。”果然,小白臉子微微一笑扶住了我:“要是真把你怎麽樣了,那我一個做長輩的,心胸就太狹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