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學叫魂

再醒過來,眼看山頭起了滾滾的大霧,我迎頭被大霧帶來的潮氣一激,打了個大噴嚏。

回頭一看,身後的那個裂縫已經合上了,我心裏一震,這是唯一的出口,那陸恒川和老頭子,還有陰蛟,這下子是不是都被活埋在裏面了?

我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那老頭是活該,可陸恒川那王八蛋雖然確實是腹黑,可是誰瞅著一個認識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不會好受的。

不管怎麽樣,到底死裏逃生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一手架住了冰山女,就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先休息會。

可是擡頭一看,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上哪休息?

因為沒有任何參照物,我也不知道哪裏是東西南北,只得沒頭蒼蠅似得亂闖,無奈走了半天不見有人家,尼瑪,難道我們迷在這裏了?

正在我忍不住又想罵娘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面濃霧沼沼之中出現了倆模糊的人影。

我大喜過望,趕緊沖著那倆人影喊道:“請問這裏是哪個村?我們是外地來的,遇上點麻煩迷路了,請行個方便,給我們指指路!”

但是那倆人不動地兒,我沒辦法,只好架著冰山女吧沖著他們過去了,仔細一看,這裏是個十字路口,是一男一女正站在十字路口中間,倆人歲數都不小了,一人手裏捧著一個碗,碗裏裝著水。

大霧天站這也太危險了吧?不怕被撞了?瞅著穿的整潔,神經不像有問題的,我心裏有點納悶,就又問了他們一遍。

沒成想我們這麽一走近,那倆人忽然就湊上來了,用特別奇怪的腔調說:“我家二寶家來了嗎?”

說的是當地話,家來就是回家的意思,這話問的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家小孩兒回家不回家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是他爹。

但是剛想說不知道,我覺得不對勁,這一男一女捧著碗的手哆哆嗦嗦的,眼神非常緊張,像是聽最終審判似得,賊詭異。

我忽然就反應過來了,開口就說道:“你家二寶回來了,在炕上坐著呢!”

我這話一出口,這倆人眼圈一下就紅了,抱頭嗚嗚的就哭了起來:“這下好了,二寶有救了……有救了……”

這是個民俗,說白了是種迷信,叫討口彩。

就是拿著一個碗,裝半碗東西,站在十字路口上,問過路第一個人自己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不管過路人說的啥,都會預兆這件事的結果,說的好,這事兒就成了,說不知道或者不好,這事兒就完了。

濟爺還給我講過一個關於討口彩的故事,就是有個老農民,有天下地幹活,在一個十字路口上碰到個黃鼠狼,黃鼠狼跟個人似得站著,兩手捧著個破碗,裏面裝著點玉米粒,問這個老農民:“你看我像人不?”

老農民那天可能心情不好,一開始沒搭理它,結果那黃鼠狼站在那裏死活擋著老農民不讓走,一勁兒問他自己像人不,老農民不耐煩了,回答道:“像你媽個大驢吊。”

那黃鼠狼當時就蔫了,碗一摔,四腳著地喃喃自語:“我修煉三百年,就修煉成個你媽的大驢吊……”

濟爺說,這就是黃鼠狼在討口彩,其實只要老農民說像人,那黃鼠狼就真的能修成人形,而老農民也會得到福報,可惜這一下,把黃鼠狼的修為全糟蹋了。

當然,我面前這倆人肯定不是黃鼠狼,我尋思可能他們家孩子跑丟了,才來討口彩占蔔,我一句話的事,就能得個好結果,何樂而不為呢!

那倆人擦了擦眼淚,這才反應過來,給我磕頭又道謝,說我是他們二寶的救命恩人,我趕緊把他們扶起來了,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他們一聽我迷路了,順勢把我請他們家去了。

順利找到個落腳地,也算是我們得了福報。

回他們家路上,我就跟他們打聽我們逃出來的地方有沒有什麽說道。

不料他們搖搖頭,說那個地方很久沒人去了,不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迷在那,然後再也出不來,人人說那裏鬧鬼,沒人敢靠近。

等到了他們家安置好了冰山女之後,他們請我去堂屋喝茶,我無意之中掃了一眼虛掩著的臥室門,倒是愣了,他們家孩子就好端端的在炕上待著呢,沒丟啊!

一個是大一點的兒子,還有一個小一點的女孩兒。

我心裏頓時就起了戒心,這兩口子騙人幹什麽?

結果一問之下,原來他們家孩子不是人丟了,而是魂丟了,就是那個大一點的兒子,叫二寶的。

小孩子魂魄沒有大人穩固,陽火又低,被某些東西撞上了,拉了魂很常見,一般表現就是發燒,昏迷不醒,醫院是看不出什麽頭肚的,不少村裏都有老太太會叫魂,喊來就沒事了。

但是這個二寶的情況好像比較特殊,有懂行的老太太說,二寶不是照平常丟了一魂二魄的,能喊回來,他是三魂七魄,全被人給拉走了,只剩個空殼了,要是回不來,一輩子都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