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陽齾

貴州山區的濕氣很重,剛走進山林的時候,我們都還覺得挺涼快的,可沒一會,身上穿著的衣服就濕潤了起來。

那種感覺不是因為濕熱悶得喘不過氣來,是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覺腦子都有點暈沉沉的。

往山道裏走了半個多小時,前方的山道開始逐漸變窄,道路兩側的荊棘叢林也是越發茂密,估計再過一會就得沒路走了。

說實話,這一次我們幾個人誰都不輕松。

除開沈涵之外,其余的人無論大小,全都背著一個碩大的雙肩包。

在這種潮濕的地方背著一個大包玩負重登山,那種感覺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住的。

雖說沈涵沒背包,但她也不輕松,手裏拿著一把工兵鏟,兢兢業業的在前方幫我們開著路。

“先歇會吧。”黑子似乎是走不動了,腦門上全是走出來的熱汗,僅有的那只手都在不停的哆嗦,看樣子是剛才提行李給提抽筋了。

小安很懂事,沒等黑子說話,自己就走過去給他遞了一瓶水。

“咱們估計要到了。”沈涵提著工兵鏟走了過來,表情很凝重,皺了皺鼻子,好像是在聞什麽似的。

“要到了?”

“嗯,我聞到了很多死人的味道。”沈涵點點頭:“還有一種像是燒枯草的味兒。”

趙青欒聽見這話,便有樣學樣的皺了皺鼻子,疑惑的嘀咕著:“我咋沒聞到呢……”

“那是你道行不夠深。”沈涵冷冰冰地說道。

“嗯,你道行深,你那鼻子就快趕上狗鼻子了。”趙青欒冷笑道。

見他們倆又要吵起來,我急忙勸住:“別吵啊,大敵當前,咱可不能內亂。”

趙青欒跟沈涵的脾氣都不好,在行裏也能算是競爭對手,可以說是誰也不服誰,所以只需要一點火星,他們倆就能鬧起來。

當然了,別以為趙青欒是在欺負女人,這丫的昨晚上喝多了跟沈涵鬧騰,結果被沈涵當街給揍了一頓狠的。

毫不誇張的說,要不是瞎老板他們過來及時拉住,估摸著趙青欒昨晚上就得千古了。

在原地歇了一會後,我們也就沒再耽擱時間了,急匆匆的向著目的地趕去。

說起來也怪,往前走了沒一會,我忽然感覺四周好像變熱了起來,那絕不是樹林裏濕氣重所造成的悶熱。

那種熱給人的感覺很幹燥,就像是有火在地上烤一樣……

忽然間,我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裏有些異樣。

草尖兒跟雜草的前段都很正常,但草的下半段則是變得枯黃,就像是被烘烤過一樣,空氣裏隱隱約約有一股子燒枯草的味兒,這應該就是沈涵剛才說的味道了……

“先別急著走了!!”我滿頭冷汗的沖著他們喊了一聲。

“咋了?”黑子回過頭來,見我表情有些奇怪,他便問了句:“啥情況啊?”

“恐怕這次的事兒不是咱們想的那麽簡單……”我說話的時候有些哆嗦,擡手指了指旁邊的幾叢雜草,臉色發白的說:“按照普通的情況來說,陽氣再重也不該影響草木,畢竟這種東西沒有十關九穴……但這地方的草都被陽氣給烘幹了……”

聞言,黑子跟小安忙不叠的看了過去,這不看還沒事,一看頓時就嚇得滿頭大汗。

“就算是那陽氣能讓人陽毒攻心……但也不該這麽誇張啊!!”黑子瞪大了眼睛,眼神裏難得的有了一絲慌亂。

小安此時也有了害怕的表情,小臉煞白的看著那些枯草,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沈涵跟趙青欒不是我們行裏的人,所以自然不明白這種現象代表了什麽,但見我跟黑子他們的表情都不好看,多少也有了點不祥的預感。

“這是怎麽回事?”趙青欒低聲問道,表情有點緊張:“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出事?”我苦笑道:“這確實也能算是出事了。”

“陽齾於斯,赤地三裏,草木若焚,土裂如甲……”小安低聲念叨著這句話,輕輕用手撥開了地上幹燥的泥土,只見下面的土都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裂縫,就像是許久沒有碰過水的土壤一般,有一條條龜裂的痕跡。(注釋:齾,ya第四聲。)

我皺著眉頭,蹲在地上細細觀察著,越看心裏越沒底。

陰齾之地是天地間陰氣最盛的地方,而與它相反,陽齾之地則就是天地間陽氣最為旺盛的風水奇地。

小安所念叨的那句話,我曾經在瞎老板收藏的某本古籍裏見過,那是用來描述陽齾之地的記載……

“自古以來,法台這東西幾乎都沒什麽變化,作用也就那麽幾個……”我苦笑不止的對黑子他們說道:“敬神,封禪,祭天,定水,安地,鎮孽,祈雨,布風,引雷,藏珍……”

“看樣子我們最開始就想錯了,那個古代遺跡,十有八九就是用來安地的法台,壓根就不是什麽害人的東西。”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的語氣冷靜了一些,一字一句的說:“安地,說白了就是鎮地封氣,這座山裏很可能就有那個能害人的奇地,你那些手下也是因為那個奇地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