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義莊(第2/2頁)

雖然有一些古怪,但我還是決定先回前堂看個究竟。

等我重新回到客堂前的時候,整個客堂都搖曳著並不明亮的燭光,我站在院子裏,只聽見屋子裏傳出低低的哭聲,而且是一個男人的哭聲。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靈堂裏現在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跪在裏面,披麻戴孝,似乎正在哭喪。

他的身子伏在地上,我只能看到一個背影,我於是往靈堂裏走進去,才走上台階,突然感到有一種異常的感覺迎面撲來,我的眼睛快速地看向棺材,只見在棺材上有一團黑乎乎的、毛茸茸的東西,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對上這東西的眼睛,它也在定定地看著我。

竟然是一只鬼貓。

即便只是一般的貓在這種情境下也夠嚇人的了,何況還是一只鬼貓,看見我走進來,這只鬼貓一下子從棺材上躍了下來,它那小豬一樣的身子看上去分明就像是一只從未見過的怪獸,哪裏還有像只貓的樣子!

在鬼貓躍下來的那一瞬間,靈堂裏的哭聲戛然而止,我只看見趴著的那個人緩緩將頭擡了起來,然後再緩緩地轉過來。

在看到他的面目之後,我驚訝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為那竟是我自己,哭喪的這個人竟然是我自己。

他看見我之後表情突然變得詭異起來,這種感覺說不清楚,但是很怪,而且就像是他早已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裏一樣。

接著他朝我說:“你來了!”

他的這一句話就像是魔音一樣,回蕩著重重疊疊的回音,猶如潮打浪湧一樣在我的耳邊經久不絕,我甚至都聽不見自己說了什麽:“你是誰?”

然後他的臉和身子就突然變成了模糊一片,接著我的耳邊變成了另一個清晰的聲音傳來:“兄弟醒醒,醒醒。”

我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陌生人正在我身邊搖著我,見我醒來,他再次說道:“兄弟,到洛陽了,別睡了。”

我環顧一遍身邊,發現我還坐在回洛陽的長途汽車上,而整個車上除了我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可能是我還沉浸在義莊的夢裏,我聽見自己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我不是在郊外的時候下車了嗎?”

司機可能沒聽清我說什麽,他說:“這已經是洛陽了,不是郊外。”

我於是像夢遊一樣地拿著自己的東西從車上下來,整個人置身於喧鬧的車站內,思緒卻還停留在那個義莊裏,久久回不過神。

後來我攔了一個的士讓他把我送到四叔的住處,可是這司機卻竟然不知道那個地,而且我說了良久他都是用呆滯的眼神看著我,而且說出一句讓我想殺人的話:“洛陽有這個地方嗎?”

我這時才體會到什麽叫對牛彈琴,沒法只好先讓他將我送到四叔的鋪子裏,所幸他還知道那個地方,可以少費一番唇舌。

我回來的時候不算太晚,四叔的鋪子還沒關,我剛打算進去,卻遇見了正從裏面出來的王叔,他看見我眉毛一挑說:“喲,這巧的,小遠你旅遊回來了?”

我不知道四叔是如何和他形容我去日喀則的,既然他說是旅遊,那就是旅遊,而且像他這樣的人也不會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說旅遊只是明面上的客套話罷了。

我點點頭說:“是的。”

然後他喜笑顏開地對我說:“我這正打算差人找你四叔去呢就遇見你了,你回來的可真湊巧,你托付給我的那個寶盒打開了。”

聽到魍魎寶盒被打開了,我的夢遊勁頓時去了大半,眼睛一亮問道:“真打開了?”

王伯點頭說:“不信你來看,裏面的東西完好無缺,千辛萬苦,終於不枉你四叔的托付。”

我於是和王伯進到裏屋裏頭,他一直和我說這個魍魎寶盒有多難開,他費了多少工夫雲雲,我都笑著,最中重復著一句話:“你辛苦了,辛苦了。”

裏屋裏是一個比他年紀稍小的男人,但是也足以夠我喊叔叔的了,王伯直說這是他們王家的人,卻沒具體說究竟是誰,而且這個節骨眼上我也顧不上去問,因為我已經看見了桌子上放著的、已經打開的魍魎寶盒。

我問:“裏面是什麽東西?”

王伯聽了卻說:“我們沒有看,也不會去動,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否則你四叔也不會找我來開這寶盒。”

我暗暗欽佩王伯的為人,正如當時四叔回應我對王伯的懷疑時說的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現在想來果然是沒有錯的。

而現在我更關心的是寶盒內的東西,我將寶盒打開,裏面是一塊保存得完好無缺的羊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