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格子棺(第2/2頁)

我突然覺得在這一刻,似乎連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

薛將昆侖木背緊實了,然後說:“我們走吧。”

我只覺得有一陣莫名的恍惚,剛剛那一瞬,我似乎看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自己,或者說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盤踞在我心底深處。

可突然發生的變故沒讓我再繼續想下去,而且讓我恍惚的神情猛地回到現實之中,接著我看見墓室裏的格子棺就像是梅花樁一樣簌簌落下去,只剩下寥寥屈指可數的幾根還立在地上,而且這塌落的景象就像是潮水一樣由外及內朝我們湧來。

薛見了只說了一個字:“跑!”

我們拼命地往墓室最裏面的入口處跑,而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看見格子棺塌落下去的地方是一個暗黑而不見底的深淵,甚至連格子棺落下去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足可以看出下面之深,如果我們也跟著墜下去,絕無活路。

而在奔跑途中,薛依舊還保持著鎮定,他說:“這截昆侖木被放在了機關中心,我們拿了它自然觸動了機關。這裏既是孕育太歲的地方,同時也是一個讓人防不勝防的陷阱,只要有貪念,就絕對會落入陷阱之中,可我明知不能拿,還是不得不拿。”

陷阱無處不在,個個都是置人於死地的狠招,這是我對玄鳥墓最真切的感受。

然而很快我就明白了自進入這格子棺墓室的另一個疑惑,就是為什麽格子棺的棺蓋要做成六棱面的樣子,而且六棱面的棱角要做得這般擱腳。

原本我想這只是僅僅做成裝飾的話總有些說不過去,而現在跑了起來才知道這就是讓人逃不脫的東西,因為在這樣的地面上根本跑不快,而且即便像之前十三他們那樣踮著腳也沒用,這個法子只適用於慢走,對於奔跑來說根本毫無用處。

這種奔跑的感覺就像是在撒了石子的柏油路上奔跑一樣,不說腳底疼痛難耐,而且極容易摔倒崴腳。而如若不跑快,只是須臾之間就會被格子棺下墜的趨勢追上,更不敢慢了半點。

對於這樣的情景,除了咬牙堅持,再沒有別的取巧,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和死亡賽跑一樣,因為身後傳來的坍塌聲,每一個都是死亡的聲音。

讓人感到幸運的是,這路面雖然難跑,咬牙堅持也就順利過了,當我們跑到墓道裏的時候,身後的坍塌幾乎是貼著我們的步子而來,最後一步我甚至都已經感覺到,就在我的腳最後一腳踏上來的同時,腳下的格子棺就墜落了。

然後“嘩啦啦”的聲音頓時在身側如同驚濤駭浪般響起,我一屁股坐到墓道上,整個人躺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腿肚子一陣陣地犯軟。

我自認為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特別是雙腳,現在就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我都已經無法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休息了好久我才重新坐起來,剛剛的格子棺墓室已經變成了一團黑暗,這一道深淵已經將我們與之前的墓室徹底隔開,從這裏是無法再進入也無法再出去了,我說:“出去的路已經斷了,這下除了往裏面進去,只怕再無他法了。”

薛和十三都沒搭理我,十三自從得了昆侖木之後就顯得怪怪的,不似從前那般活潑了,而薛則是老樣子,愛搭理才說一句,不搭理人的時候就是一個冰坨子。

我於是多看了一眼十三,卻發現他的表情不對勁,至於怎麽個不對勁我說不上來,但是我知道十三現在很不好,於是我開口問道:“十三,你出了什麽事?”

十三卻勉強一笑說道:“我能有什麽事。”

他盡量想讓自己說得輕松,而且雖然語氣中帶了之前的吊兒郎當,聽起來卻不似從前那般歡脫,反而帶了很多刻意的味道,所以更讓我感覺到他的不對勁。

而與此同時,我只聽薛冷冷道:“十三,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