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生活(第2/2頁)

那時候有句流行的話叫做:“工分、工分,社員的命根。”分配各種糧食、穿衣購物、油鹽醬醋都是從這工分裏算,像我們前期都是被分配在各家社員家裏搭夥吃飯的,還得掙工分還人家口糧錢。

十幾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個頂個的能吃,就拿石胖子來說,一頓他能吃上十個白面大饃饃,這樣的口糧需求他那點工分哪裏夠?沒辦法,我們盡可能的下了工之後去挖些野菜之類夾在粗糧裏頭做窩窩頭吃,好歹能勉強填飽了肚子。

石胖子養了整整一周總算是沒什麽大礙,而我們仨已經開始勞動了。剛好去的時候趕上秋收的季節,甭提有多忙了,早上五點多就得起來,吃過早飯就和其他社員一起下地,午飯有人專門送到地裏來,吃完了一直幹到月亮爬上杆頭。

全村就靠這點口糧過冬,東北的季節冷的快,一眨眼冷不丁就能飄場大雪,到了那時候就連野菜都挖不到了。我們要搶在下雪之前把地裏的二道壩子給豁好,準備到時候種下小麥,那一個月裏是我從少年時代過渡到青年最快的時光。一個月後,我皮膚黑了,手臂變粗了,手掌上的水泡破了又長,長了又破,漸漸的起了一層繭子,逐漸慢慢的能適應農村集體勞動的生活了。

查文斌還有我和胖子是住在一間屋子的,一個大通鋪,袁小白住在隔壁,那裏也是我們的廚房,中間用一道簾子隔開,外面是吃飯的,裏面就是她住的。

我們住的倉庫離苗老爹家不遠,那會兒一個月後就開始自己獨立更生了,糧食不夠吃是最大的問題。好在苗蘭經常會來接濟我們,他們家有兩杆獵槍,苗蘭的是一把土銃,說是她爸爸以前用過的,野人屯的先民們多是鄂倫春人,那個民族本就是以遊獵為生,這兒的人幾乎家家都有獵手。

苗老爹時常會去打獵,這山裏麅子、麂字還有野兔野雞啥的很多,有時候他就給我們也分上一點讓苗蘭送來。袁小白原本是不會做飯的,我們三個男孩子自然也是不會,但是在那樣的環境裏每個人成長的都很快,袁小白就是看著苗蘭做飯自己在後邊學,慢慢得自己也會簡單的燒幾個菜了。

還有的時候,苗老爹遇到心情好的時候會提著一個酒壺過來,裏面裝的就是土燒。那個年代糧食是很寶貴的,哪裏舍得用糧食釀酒,但是勤勞的中國人民永遠都是有創造力的,玉米的秸稈、高粱的秸稈,還有富含澱粉的葛根,這些東西被收集起來釀成的酒就是土燒,和它的名字一樣很原始卻又很帶勁。

我和查文斌是不喝酒的,但是石胖子愛,在苗老爹的眼裏,我們這些兒孫輩的人還是孩子,很少會給酒,胖子那人比較會纏,纏得老頭實在不行的時候就會給點。有好幾次,我也就見過苗蘭回去偷她爹的酒拿過來給胖子喝,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麽說服她的,在那個年代,少男少女的關系僅限於同志和戰友。

時間過的飛快,十月下旬轉眼就到了,今年的初雪比去年來的稍微晚了一些,村裏的獵人們都已經開始在準備一年一度的冬獵了,這是全村人過冬的保障,挨家挨戶都很重視。野人屯的冬獵是苗老爹組織的,他的槍法好,又是軍人退伍,聽苗蘭說第一場雪後大型獵物會在雪地上留下腳印,而他們的目標就是那些養了一整年肥膘的野豬和頭上帶角的大鹿,當然有時候運氣極好會獵到熊。

冬獵和平時的打獵不同,獵人們需要進入到人跡罕至的深山,一般從出發到回來需要四五天的時間,在這期間獵手們是不會回來的,只有負責運輸獵物的勞力才會往回跑。

本來這樣的行動是輪不到我們的,但是胖子一聽說是打獵就來了精神,軟磨硬泡的總算是給我們仨男孩子謀了個苦力的活兒,被允許可以跟在後面充當擡獵物的腳力,而袁小白則和苗蘭她們那些女孩子們一起負責收集菌類和松子,這些都是過冬的時候必須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