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血翅(上)

關於畫龍,在中國最為有名的恐怕就是那個傳說:畫龍點睛。

南北朝時的梁朝武帝信佛,全國大興寺廟,每座寺廟建完之後都會請大畫家張僧繇前去作畫,這位大師在金陵安樂寺的墻壁上畫下了四條金龍,惟妙惟肖,讓人嘖嘖稱奇,但這四條龍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眼睛。

張僧繇解釋說,這些龍如果畫了眼睛就會飛走,眾人不信,告他妖言惑眾,張僧繇被逼的沒辦法,只能答應選擇其中兩條龍給補上眼睛。不料這龍眼一點,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兩條巨龍當即從墻壁上脫落飛升而去,從此安樂寺的墻壁上只剩下兩條龍。

這個故事在民間就是“畫龍點睛”成語的由來,文人墨客都用這個詞形容文章的關鍵之處。

但是,這個故事在道教裏卻有另外一個說法。

“張僧繇是道教中人。”查文斌說道,"他最有名的並不是後人所說的畫龍,而是對於星象的研究,曾經他有作有一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卷》被譽為是珍寶,這幅畫失傳已久,但是在我們道教有一副臨摹本。這幅領摹本以金木水火土五星為上卷,以二十八星宿神仙圖為下卷,這二十八個神仙以星宿所在位置擬成人形,若是參照圖中人物面相便可辨別夜空星宿所在。

“南本朝時佛教大行天下,他本又是那信佛皇帝的寵臣,不去畫佛教神仙,卻來畫道教二十八星宿,難道不怕皇帝砍他頭?星宿本是道門中守衛神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面容清晰可辨,此人一定是我門中高人。”

卓雄順著查文斌的話道:“難不成這龍畫了翅膀也會飛,所以故意留了這麽個半成品?”

半成品?查文斌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裏不自覺的揪了一下。

“並非沒這個可能,這幅圖是星象所化,過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枚扶桑神樹的原型到底是什麽?現在,終於有了眉目,如果我沒猜錯,這棵樹是前人根據天空中那二百八十三宮,一千四百六十四顆恒星做作,這棵樹的原型就是這宇宙,古人對於宇宙的認識或許比我們現代人更加透徹。”

卓雄取過大山手中的毛筆遞到查文斌跟前說:“那你照著補上去吧,或許會有不同呢?”

查文斌搖頭道:“不是我,我不是張僧繇,也沒那個本事。”

卓雄打趣道:“那人應該死了幾千年了,總不能把他挖出來讓他作畫吧,你不也是道士,再說了,我還沒見過比你還要厲害的道士呢。”

查文斌接過毛筆看了一眼那石碑,又把目光轉向了大山並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大山被查文斌的眼睛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文斌哥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麽話想說又不能說。卓雄也被查文斌的舉動給影響了,順著他的方向也盯著看大山。

“都看著我幹嘛?”

查文斌朝他走了兩步,伸出手遞過那只毛筆道:“拿著。”

“我說了我不會畫啊,這畫它真不是我畫的,我剛才還沒下筆呢,再一睜眼它就出來了。”大山以為查文斌誤解了這幅畫是他剛才描的,趕緊解釋:“真不是我,我連字都不會寫,粗人一個,哪能擺弄這些,你就相信我吧。”

查文斌手中的毛筆依舊遞著,那個在心中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他守護的很好,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替他們守護下去。羌氐氏族的首領,應龍血統的後裔,雲大祭司口中的王,那塊胸口原本有著一條一模一樣文身的漢子;如果可以,查文斌希望他永遠都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永遠做一個天真憨厚的大山。

那道疤不是已經去掉了嗎?那是雲大祭司對他的保護吧,而卓雄又是怎樣的存在?他只是族人用來掩蓋那個真正王者的替代,一個應該替王去承受一切危險的奴仆,有些命運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就像,查文斌一直在阻止著任何人進入那道門,可是仆人還是帶著他的王來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定數。

“拿著,試試吧。”查文斌笑了,他的笑很真誠,眼前的大山對於他來說更像是個孩子,一個需要鼓勵的孩子。

“我真的不行。”大山還想推脫,但是看著查文斌真切的眼神,猶豫之下他還是接過來了,因為他看到了他最敬仰的人對他充滿了期待。

“不能讓文斌哥失望。”這是大山對自己說的,他也是用這句話鼓勵自己的。

大山還是有些緊張,這毛筆拿在手裏他覺得還沒有木棍好使,文人的東西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受罪。

“畫、畫什麽?”他問道。

查文斌努努嘴,卓雄再一次拉開了上衣,應龍翅膀又一次張開。

“幫哥給碑上那條龍添對翅膀。”

大山只覺得自己的額頭汗都要冒出來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個哆嗦就能把這石碑上原本存在的畫給毀了。一邊扭頭瞅著卓雄身上的文身,一邊哆哆嗦嗦的準備照著畫,試了幾次之後,他又轉過頭來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查文斌道:“真要我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