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夫當關

這查文斌時不時地通過撒點紙錢來刺激他們的神經,也讓這漫山遍野都成了紙錢的海洋。山風卷著這些紙片到處飛散著,查文斌卻一本正經地說那是小鬼們在搶錢呢,這話惹得超子是捧腹大笑,也惹得老王是連連翻白眼。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紙錢也自然得用得物有所值。果然前半夜裏,任憑這山風吹得怎樣呼呼作響,立在查文斌跟前那個用石灰畫成的小圓圈裏的蠟燭,依舊燒得旺盛。

這蠟燭,查文斌說是給橫肉臉點的,為的就是讓他在下面的世界裏走路能夠看著點,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經去了。

老王聽到這兒,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動著,什麽時候他查文斌也開始幹這些個拿別人小命給自己開路的事兒了?難保下一次就是自己。他捂了捂自己的衣服,把領子拉得更緊些,生怕自己一旦睡著了就被他給賣了。因為他心裏想著要說這兒誰的關系比較鐵,超子和文斌是實打實的兄弟,卓雄又是戰友,他橫肉臉好歹也是老家唯一留下的人,那就剩下自己是個外人了。雖然嘴上大家都是兄弟相稱,關鍵的時候真要犧牲,那自己還不得是頭一盤菜啊,再說了這地方又是他老王把大家給領來的,不找他頂還有誰?

這麽一想,他索性問超子要了幾根煙,抽了幾口連連嗆了起來,就是為了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

“那他會不會有事?”卓雄指著正在酣睡的橫肉臉問道。

查文斌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卻明白,老王那個緊張樣已經徹底暴露了他的內心世界,窩裏亂,這是他最怕的。師父生前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鬼並不可怕,比鬼更加可怕的是人的心。”

這一路上,已經先後幾次因為互相猜測或是胡思亂想而差點導致全軍覆沒,照說這毛病應該都改掉了。但是老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王又是個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人,提防著點自己也能理解。

查文斌故意看著老王說道:“沒事,我只是讓他休息休息,那個幡就是開啟大陣的陣眼,但是我們動不了。就好比是一顆地雷埋在這兒,卻找不到如何拆除它的辦法,如果貿然動手,這雷就得炸。”

超子一聽地雷就來勁兒了,在邊境他就沒少遇到過。他說道:“那炸了會咋樣啊?”

查文斌笑著說:“炸了,我們就能看見這幫搶錢的‘朋友’了。我讓大塊頭睡在那兒,目的就是讓他去堵住那個眼,為我們換得拆雷的時間。這兒是死門,怎麽走都是死,這塊地的設計者一開始就沒有給自己留後路,我敢肯定他也把自己的小命搭在這兒了。”

老王嘆了一口氣:“唉,罷了罷了,聽你這麽說,橫豎都是個死了。但是我不是記得有死門就一定會有生門嗎?”

查文斌正在烤鞋子,這走了一天了,腳上的汗都把鞋子給弄潮了,鞋子裏的臭氣熏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就眯著眼說道:“沒錯,有死必有生。但是這世上也有個例外,那就是在陰間,在那裏只剩下絕對的死亡,除非你能找到輪回,那也是下一世的事情了。我們現在就位於一個絕對的死位,所以我稱這裏為一個聚陰地。”

“此人用沈淵引龍,以封淵殺龍,將原本無比正直的真龍之氣封死在這方圓百裏之內。龍是最高貴的代表,同時也是最邪惡的代表,善與惡永遠是站在對立面的,就和鏡子一樣,你站得越遠,鏡子裏的自己也就離自己越遠。”

“換個說法,龍越正氣,殺死它後化作的煞氣也就越重,天底下並不是所有的龍脈都是好風水,但凡至兇之地都是青山綠水好一派風景,反倒是那些亂葬崗顯得更加平靜。”

聽查文斌講道,超子永遠都覺得那樣有意思,他還活學活用地插嘴道:“我懂了,就像世上最美的花,結出的果實往往就是最毒的,比如罌粟!”

“那你還說他已經下去了,凈嚇唬我們。”老王嘀咕道。

“他和我們不一樣,”查文斌解釋道,“他就是張飛在世,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只有他堵在那兒才能不讓地獄之門打開,這活你和我還有你們都幹不了。我給他看過,他的命硬,可以扛得住,換作別人去,明早太陽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具屍體了。放心吧,他在花白胡子身邊待得久了,身上有著和我們不同的氣息,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也就是我們找到鎖在哪個具體位置的時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分鐘的等待都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沒有比等待更讓人糾結的事情,因為這個結果不到那一刻永遠不會揭曉,況且只有查文斌才知道他要等待的是什麽。

現在已是子夜時分,外面的溫度已經降至最低點,查文斌伸出雙手在火堆上不停地來回翻轉著,身旁的七星劍被深深地插入泥土,劍身不停地搖擺,興奮地發出“嗚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