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天命為何

“天道是什麽?”

我笑了笑,道:“天道什麽都是,又什麽都不是,這個問題,我曾經在觀音廟與空空和尚等論證,你是我的本心,應該知道我心中所想,又何必來問?”

“那你跟陳萬年說,天紋、地紋、人紋都在你掌中,故命運也在你手中,這又是何意?”他笑道:“莫非,你不信命由天定,人力不可為?”

“我信,命由天定,人力不可為,但是運可以改。命在天,運在我,僅此而已。”

“如此說來,你更重運,而輕於命?”

“不然。”我道:“命是皮,運是毛,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沒有命,何來的運?只不過命是天定的,運才是自己的,我決定不了天命,只能改變自己的運勢,相門,本就是觀天知命,因命而改運。盡人事,看天意,僅此而已罷了。”

“運可以影響命嗎?”

“當然可以,否則改變運勢,豈不是在做無用之功?”

他道:“命既然是注定的,運又怎麽去影響?”

“相由天定,而世無預做。”我道:“這便是天命所在,但相逐心生,心變,相變,運勢也在改變,運勢改變,則命向有轉。這便是影響。”

他道:“我看不然。漢文帝時的鄧通,你可知道?”

“當然知道。”

“請講。”

我道:“漢文帝信鬼神、好長生。某夜,做夢登天,卻上不去,後來有一個黃頭郎推了他一把,他才上去,回頭看時,只見那黃頭郎穿著橫腰單短衫,衣帶系結在背後。夢醒後,文帝便暗中尋找與夢裏打扮相似的人,還真看見了一個,問其姓名,答曰姓鄧名通,文帝一聽,‘鄧通’者,‘登通’也!於是大喜,便將鄧通留在身邊,倍加寵幸。

某日,文帝讓相士為鄧通看相,相士看罷,道:‘怪哉,怪哉,此時雖然富貴,但卻有縱紋入口,乃是餓死之兆,他年,鄧大夫一定會因貧困而餓死!’文帝聽了以後很不高興,憤憤地對鄧通說:‘朕要你富可敵國,看還會不會餓死!’隨後,文帝便將把蜀郡嚴道縣的銅山賜給鄧通,並允許他鑄錢,從此以後,鄧通便富可敵國!

某日,文帝的毒瘡突然發作,紅腫流膿,潰爛不堪。文帝痛得伏臥在床,日夜哀號。鄧通在旁焦急,便張嘴去吸那爛瘡,只幾口,文帝便悠悠醒來,一看,乃是鄧通,便大受感動幾天後,文帝問鄧通道:‘你說天下間,誰最愛我?’鄧通道;‘自然是太子。’此時恰好太子進來問安,文帝便叫太子來給他吮瘡。太子無奈,勉強跪在榻前,但嘴還沒有碰到瘡口,便嘔吐起來。文帝不悅,太子也怏怏而退。此後,太子聞聽鄧通曾為文帝吮瘡,又慚又愧,更對鄧通記恨在心。數年後,文帝死,太子即位,是為景帝。景帝甫一即位,便將鄧通革職,追奪銅山,抄沒其全部家產!一夜之間,鄧通從富可敵國的王侯,淪為乞丐,終於餓死街頭。”

我將此事簡述快敘,他聽了之後,卻是一笑,道:“這便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人力有時盡,天意豈可違?所以諸葛亮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由此可見,無論你怎麽努力,怎麽去改變,上天給你定好的命,你是改不了的,即便是貴為天子,也是改變不了的,所以,你的運勢可以影響天命,讓天命有所轉機,那是謬誤的。”

我搖了搖頭,道:“不是這樣。鄧通沒有自己去改自己的運,而是讓命運操縱在文帝、景帝之手,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影響自己的命!如果你說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無論怎麽做都不會改變,那麽一個人原本富可敵國,有一天突然產生了和你一樣的想法,無論我怎麽做,怎麽努力,以後的命都不可能改變,然後他就什麽也不做了,一日日坐吃山空,這難道也是他的命?”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上天注定他要坐吃山空!”

“強詞奪理!”我冷笑道:“你這是臆想預定,無論我說什麽,你都可以說是上天注定好的。”

“那本該如此,不然呢?”

我道:“你問我知不知道鄧通,我也想問你知不知道裴度?”

“當然知道。此人那是唐朝明相!在他未做官前,乃是一介窮書生,寄宿在山神廟中。一日外出,遇見麻衣道者,為其相面,驚道:‘你這人乃是絕命,當遭橫死!’裴度聽了之後,郁郁寡歡,在回轉山神廟時,卻意外撿到了一條玉帶。

原來,有一個好官韓太守,因為廉潔奉公得罪權貴,被國舅傅彬誣陷下獄,即將處死。韓夫人辛苦籌資去救韓太守,幸虧得到了朝廷采訪使李邦彥贈玉帶相助。但是在路過山神廟時候,不慎失落玉帶,也就是裴度撿到的那條。韓氏母女丟失玉帶,絕望之際,想要自盡,裴度卻百般找尋失主,並將玉帶歸還。韓太守一家三口性命都因此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