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三川鬼市 第二十一章 身負重傷

如果你問我,當初在孟冬雪不辭而別的時候,我有沒有心痛。我有,那種心痛伴隨著一種無疾而終的不甘願,是一種壓抑堵在心裏的感覺;如果你問我,當初師父林其山死在我懷裏的時候,我有沒有心痛。我有,那樣的心痛就好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父親一般,再也無可挽回的絕望;如果你問我,當初秦不空打坐途中去世的時候,我有沒有心痛。我有,這樣的心痛伴隨著一代宗師的隕落。那種悲壯蒼涼卻無處宣泄的感覺。

可是如果你問我,當這個女鬼把手伸進我的心臟的時候,我是一種怎樣的心痛,我卻無法用準確的語言來表達。因為這種心痛,是真真實實的痛感,就好像是有一只力大無比卻又冰涼的手,一下子死死抓住了我流通於心臟的每一根血管,我的血液在心臟裏積壓,膨脹,隨時都有可能爆炸,我知道當這種所謂的爆炸感一旦出現,那就是我跟這個世界徹底說拜拜的時候。所以這樣的心痛,除了真的在痛和無法呼吸之外,還帶著一種突如其來,但又猛烈無比的恐懼。

迅速地,從我的心臟為起點,這樣的痛感和窒息呈放射狀迅速蔓延了我全身,並且沖上了我的大腦,我只感覺到我脖子上的血管和青筋,都隨著它抓住我心臟的這個動作而劇烈地迸發了出來,當這樣的感覺傳到臉上的時候,我甚至感覺好像整張臉都快要被撕裂了一般難受,那樣的感覺就好像是被灼灼烈日燒烤了很久,皮膚已經被曬傷,但是此刻卻有人迎面潑來了一盆烈酒。

情急之下,我本能地用我的雙手去抓女鬼的手,但是這一次我卻好似抓到了一層軟軟的棉花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想要將它的手往外拔,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抓不穩的感覺。難道說就這樣了嗎?這就是我該有的歸屬嗎?在一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方,一個臟兮兮的屋頂上,被一個女鬼就這樣害死嗎?

秦不空曾教會我,無論多麽絕望,都不能夠放棄,因為放棄就等於認輸,認輸就等於窩囊廢。我不想當窩囊廢,更加不想死後再見到師父和秦不空的時候,他們問起我怎麽下來了的時候,我會用這樣的理由去回答他們。想到這裏的時候,心頭的傲氣一下子又冒了出來,既然拔不出來,我也索性就不拔了,於是我一個踏步向前,顧不得我的心臟被女鬼死死地壓制住,我就湊到了它面前幾乎鼻尖對鼻尖的地方,而隨著我這一步向前,我心臟的部分感覺到一陣涼意,這股涼意就好像是被人用子彈打穿了胸膛一樣,我感覺到它的手從我的身體直接貫穿,從後背穿了出來,但我卻因此那種窒息和壓迫感減輕了不少。在和它面對面的時候,我雖然心裏依舊畏懼,但我努力克制。明知道打在它的身上會非常疼如同打在石頭上一樣,於是我也不打了,將兩只手的中指同時咬在嘴裏,牙關使勁,雙手中指的之間一痛,就被我咬破了。

我取出手指。花了大約半秒的時間在手指上擠了擠,讓我中指血冒出,接著我就比出中指,雙手一起用力,直直的將兩只手指插入了女鬼那兩只白色的眼球當中。

這本是狗急跳墻的做法,卻在中指正陽血聯通陰陽的幫助下,一下子就戳進了它的眼珠子裏。我心裏深知這女鬼並不是鬼怪,我雖然看似戳瞎了它的眼睛,但實際上只是讓它稍微手上而已,它很快就會恢復。而我手指上的觸感,就好像是吧手指戳進了一根茄子裏一樣,裏邊還有那種細細的瓤的感覺。隨著女鬼的一聲慘叫。我知道它是吃痛了,於是我將兩個中指使勁彎曲,在它的眼珠子裏搗騰了起來。

女鬼猛地一搖頭,我的身體隨之而被扯動了一下,來得猛烈和突然,左手中指的指關節處一陣疼痛。我暗想這下壞了,它這一甩頭,生生把我的手指給搞折了。這個時候女鬼的手已經從我的胸口縮了出來,想要去抓我戳著它眼見的手指,就在它抽離我身體的時候,我感覺到一種突然泄氣的輕松,那感覺雖然還隱約有種余痛,但是已經如天堂般享受了。而我因為縮手不及,雙手的手腕就好像被什麽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死死箍住了一般,就算是我想要縮手回來,此刻只怕是也不能夠了。

正當我在思索怎麽辦好的時候,突然從我右手的手腕上也傳來哢嚓一聲。緊接著就是一陣疼痛,媽的,這下好玩了,我右手的手腕也折了!你說我跟你打一架沒討到好也就罷了,現在還給我兩只手最重要的攻擊手段都弄毀了,就算今天我僥幸逃脫了。將來豈不是也成了個殘疾人?

手上很痛,於是就使不上力氣,想要掙脫,但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而每次劇烈的掙脫,都讓我的疼痛加劇一分,就好像我的整個右手手掌和左手中指,都要離我而去了一樣。情急之下我開始伸腳去踢,就如同潑皮無賴打架一樣,屋頂上的瓦片被我嘩嘩踩碎了一大片,但是每一腳踢出去,卻都空無一物。手腳都沒用了,我唯一還能夠用上的就是我的頭,於是我來不及多想,就用我的額頭朝著女鬼的臉上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