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聲名鵲起 第二張嘴

盡管之前已經聽師父說起過,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突然見到,還是讓人非常吃驚。秦不空的胡子非常茂密,是那種別人一看到他,就會覺得這個人胡子裏有跳蚤的感覺。所以當他半側著腦袋,用自己的左腮幫子對著我的時候,我不光聽到了那個極其古怪的聲音,還看到胡子堆裏,有一張小小的嘴巴,嘴巴邊上不遠處就有兩個很小的眼睛。和嘴巴一起,勉強組成了一張還不如巴掌大的一張臉。而臉上其實是光滑的,並沒有胡子,只秦不空周圍的胡子太長,於是卷過來遮住了這張臉罷了。

聽到那句“他們想要燒死我”之後,我目瞪口呆。而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秦不空伸出自己的左手,然後從那張小嘴裏似乎在掏著什麽,很快他取出了一粒差不多米粒大小、白色上還染著少許紅色的東西,湊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那竟然是一顆小小的牙齒。

看樣子是我剛剛那猝不及防的一拳,竟然打斷了他第二張嘴裏面的牙齒。接著秦不空的那張小嘴巴,啐的一口,就從嘴裏吐出一泡帶著血跡的口水,小小的一泡,但卻直接吐到了我的臉上。

接著他將自己的胡子重新撩撥了一下,遮住了第二張嘴,然後轉頭用自己的臉對著我,對我說道。現在你是不是知道了,為什麽我當初要殺人。因為我幫過的人,到頭來都會害我,我從小就這幅模樣,被人一路欺負取笑到大。在所有人眼睛裏,我就是個怪物,既然所有人都不肯真心去接納我,那我就索性不跟他們接觸,在其他人還沒遺棄我的時候,我就先遺棄了所有人。

他站直了身子,對我說道,但是你師父,我並沒有那他當擋箭牌。他受重傷雖然是因為我的緣故,但卻不是我害他這樣的。只能說他自己倒黴,沒有來得及防備,被那只鬼魂給抓了過去,當時我被鬼魂攻擊倒地,其實拉他一把是想要讓他也跟著倒在地上,這樣能夠安全一點,可你師父被鬼抓過去的時候,我的力量不如對方那麽大,沒來得及幫上忙罷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的,但是在我聽來,我卻隱約覺得他說的是實話。畢竟現在我整個人都被他抓住了。他要整死我的話,也就是一個響指的事,所以他的確沒有理由來騙我。於是我跟秦不空說,可我師父當時覺得是有個力量在推他,現在你空口白牙就說你沒做過。你有證據來證明嗎?

秦不空冷笑了一聲說,證明?我有任何理由來跟你這麽個小王八蛋證明嗎?我說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信不信是你的事,為什麽要跟你證明,你是我的什麽人啊?他說得其實沒錯,雖然有點像是在耍無賴,但的確沒必要對我證明。他接著說道,我秦不空一輩子都只靠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且不說你師父不是我害的。就算是我害的,你又能那我怎麽樣?

說完秦不空指著那道破損的石頭門說,害你師父的家夥,如今就在門後,你若是要報仇,只管找它報去便是。這句話話音剛落,秦不空就伸手打了一個響指,那股束縛著我的力量就瞬間消失,我一下子站到地面上,還差點摔倒。現在我能夠自由活動了,秦不空又近在眼前,而我卻再也不敢沖上去動手了。因為他既然敢放了我,說明有恃無恐,我還是別自討苦吃的好。

可心裏不服氣,我哼了一聲說。你也就會點邪法,讓你的陰兵幫你制住對手罷了,除了這些之外,你也不見得有什麽真本事。我這句話其實有點賭氣,我當然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人。誰料他聽後竟然笑了起來,就好像我剛剛的那句話說得有多麽愚蠢似的。他笑著說,陰兵?你們就玩點這麽低級的東西嗎?你這弱智,剛剛縛住你手腳的,不是陰兵,而是我的魂蛇。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魂蛇”這個名字,但很快我就聯想到他苗人的身份。在苗疆的許多地方,有些巫術使用者會收集動物魂靈來為己所用,大概秦不空收的,就主要是蛇吧。難怪可以把甘木養在身邊長達三十年。

秦不空朝著石頭門指了一下。然後說,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啊!我等著看你報仇呢。我深知自己不是對手,但卻不得不朝前走了幾步。在越過秦不空身邊的時候,他突然冷冷的說,原本我都快解決這件事了,你這麽一鬧,那鬼魂恐怕是沒那麽容易就讓路。你自己闖的禍,你來給我擺平。

說完他就一只腳往後蹬著墻壁,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我知道自己這次飛去不可了,這種明知結果的送死,感覺是讓人覺得特別奇怪的。於是我開始有點懊惱自己當時的沖動,只不過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慢吞吞地走到門邊,眼睛一直盯著那裂縫背後黑洞洞的空間。除了漆黑一片之外,我什麽也看不見。可是無論如何,眼神都沒有辦法從那個黑色的縫隙裏移開。在我距離石頭門只有半尺左右距離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從門內傳來一聲極其哀怨的嘆息聲。那個聲音透過石門的縫隙直接傳到了我的耳朵裏,聽上去像是一男一女。同時用一樣的腔調,在一個空蕩但卻很大的空間裏,帶著回聲發出來的聲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