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聽戲的鬼

她在痛苦,我卻非常興奮。這樣的感覺,似乎有點變態,可眼前的事實似乎是在對我表明,我的假設是正確的。於是我開始不斷拍打著手上的“穆桂英”,每拍打到木偶身上的位置,老太太就做出相應位置痛苦的感覺,於是我越打越上癮,先是用拳頭捶打著木偶的胸口,一邊打一邊罵道,讓你剛才撞我!讓你剛才撞我!

接著我開始拽扯木偶人的頭發,那些莫名其妙長出來很長的頭發。當扯動的時候,老太太開始抱著腦袋非常痛苦而淒慘地大叫著,我一邊扯一邊罵,讓你丫的扯我的頭發,爽吧!興起之時,我有點忘性,竟然捧起木偶,一口照準了“穆桂英”的臉上咬了下去,正打算罵道:“讓你丫剛剛想啃我的臉”的時候,咯嘣一聲,牙齒劇痛,因為我忘記了那始終是木頭。我的牙可不是對手。幸好這一口並沒有太用力,否則的話,估計我就得跟這老太太一樣,說話漏風了。

於是我心想也差不多該結束這場鬧劇了,於是左手將木偶人的頭發在手掌纏繞了一圈,拽住它的頭發,就將整個木偶人的身子給高高提了起來,接著我右手手指一扣,捏好了雷決,狠狠一掌朝著穆桂英因為頭發被我提起,而露出的那張臉上。

手掌和木偶人接觸的瞬間,我恍惚間看見手上傳來了細細的、藍色的電光紋。掌心也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轉頭看向老太太的時候,當木偶被我這一掌雷決打中的時候,老太太跪在地上,仰面朝天,雙手呈爪狀。捂住了自己的臉,而她的臉上此刻再也看不到任何笑意,而是張大了嘴巴,極其痛苦地發出了一聲綿長的慘叫聲。

叫聲持續幾秒後,驟然停歇,老太太身子一軟,就癱倒在了地上。

屋子裏再次因此而恢復了寧靜,可我依舊沒敢放下手裏提著的木偶,害怕當我放下的時候,老太太又突然蹭了起來。僵持了差不多十幾秒的時間,我看到老太太起伏的肚子,表情也變得非常平靜,想必除了斷裂了一顆牙齒之外,身體是沒有大礙的。而剛才那瘋狂的一幕,也完全被夏老先生看在眼裏,大概一起生活了一輩子,他從未見到過自己的老伴兒能夠這麽具有攻擊性,當我轉頭看向夏老先生的時候,他竟然已經嚇傻在那兒了,瞪大了雙眼,張開了嘴巴,隔了好久,才用顫抖的聲音從嘴裏冒出幾個字:“老…老伴兒…?”

尾音上揚,明顯是個問句的腔調。看來他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相濡以沫幾十年的枕邊人了。

於是我朝著夏老先生喊道,您老人家放心吧,就是摔了一下,人應該是沒事,只是現在還沒有徹底把這個鬼魂給完全搞定。由於事情雖然此刻看似明朗了許多,但還有一些我想不通的情況。例如為什麽泥身小沙彌是時隔大半年之後,才開始在這家裏作怪,例如為什麽附身在老太太身上大罵的時候,偏偏會是淩晨的三點十五分。

後邊一個或許還能夠解釋,這種有著準確時間節點而固定出現某一種狀態的鬼魂,大多這個時間和它生前有著一定的聯系,無非也就是幾種情況,要麽是它生前死去的時間恰好是淩晨的三點十五分,要麽是當時封印它頭發的,正好邊是三點十五分,總之,那都應該是許多年前的事情。即便不是三點十五分而是別的時間,此刻也似乎並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則是從一個月之前開始,突然出現的鬧鬼現象。於是趁著現在四下還算安靜,我就問夏老先生,您再跟我仔細回想回想,就在最初出現這種情況的前後,您都做過些什麽,尤其是跟那個小泥人有關的,您能夠想起的,都統統告訴我。

也許是看我問得非常焦急,手裏還提著一個頭發長長的木偶,夏老先生也似乎有些焦急地回想著,卻很久沒有說話。緊接著就氣急敗壞地冒出一句,我哪還能想到什麽當時的事啊!這日子過得和從前一樣,又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好讓我記住!

我看夏老先生有些著急了,待會要是氣得沖了頭,中個風可就不好玩了。於是我緩和了語氣說道。夏爺爺,您盡管把您想得到的告訴我就行,只要跟這些木偶有關的,或者跟那個小泥人有關的,什麽都可以。

我也著急,因為這幾個關鍵的原因沒有解答清楚的話,我就無法知道鬼魂胡鬧的動機,更加無從判斷它的何去何從,總不能不講理,直接來個魂飛魄散吧,盡管我還真的曾經這麽幹過。

夏老先生想了想說,這些木偶…我也就是那段時間天氣熱,我們待在家哪也不願意去,老兩口在家裏閑著無聊,於是老伴兒就提議說,反正現在外頭風聲緊,你也沒辦法去外頭表演家傳木偶戲,不如就演給我看吧…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問夏老先生,當時您表演的,是不是就是《楊門女將》這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