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一百零九章 師父出馬

師父這話一說,我突然興奮了起來。原本這段日子以來,我常常會因為要不要跟師父學習打符而困擾不已,畢竟我從拜師到現在這麽些年,還一次都沒親眼看到過師父“打符”。果然是如他剛才說的那樣,要讓我“開開眼界”。

於是我趕緊從包裏摸出師父早前交給我的魯班尺遞給了師父。師父接過尺子,然後蹲在地上,摸出一張符紙在上面寫寫畫畫的。長條形的符紙正面寫了個“陰”字,然後畫了個帶尾巴的小圓圈,將這個字包了起來。接著在下面畫上了一個奇怪的看似咒文又很像符的文字。

這個文字左邊是左右結構,左邊部分上面是個“雨”,下面是個“鬼”。而“鬼”字卻並不是常規的寫法。沒有第一筆的那一撇。於是“鬼”的頭,就變成了“田”。而“田”和上面的“雨”相結合,又變成了“雷”。師父告訴我,這個寫法依舊是借用了神頭鬼身的寫法,但如此一來,這個並不存在的字,就具有了“雷火壓鬼”的功效。而“鬼”字的最後一筆豎彎鉤,靠著右邊延伸了很多,在這一筆之上,師父又從上到下寫上了一個“坤”字。“坤”字的最後一豎一直延長到“鬼”的最後一筆,與之垂直。並加上了短短的一橫,讓這一豎變成了一把寶劍的形狀。而在寶劍的兩側。師父分別寫下了這個鬼魂的名字和記錄的死亡日期。

這有別於我以往接觸到的符咒,因為符咒分為符頭、符膽、符腳三部分,一道看似復雜的符咒,其實簡單直接地說明了它存在的功效。而這種左右結構的,雖然也不是沒見過,只是以往見到的時候,從未去思考過它應當怎麽用。

師父說,這就是我們打符之前,需要提前預備的內容。只要有了對方的名字和生死日期,除非這個鬼魂的能力超過自己許多,一般來說都是可以收拾得了的。一邊說,師父一邊在符紙的下半部分。寫上了這個鬼魂的出生日期,並橫向一筆,將日期劃掉,在這一筆的兩端加上一個尖和一個尾巴,這一筆就變成了一支射穿鬼魂的弓箭。

緊接著師父又將符紙翻了一面,在背後寫上了“陽”。和先前一樣,畫了個帶尾巴的圓圈,這一面就簡單得多了,他只是在下邊用正楷字寫上了“胡勝利”三個字。師父告訴我,乾為陽,坤為陰,陽為生,陰為死。胡勝利還活得好好的,所以壓鬼的那一套對他是沒有影響的,但我們把符咒的兩邊寫上陰陽相關的人,就是短暫的、在這張符咒打完燒毀之前,讓兩個人的關聯存在於符咒之上。但是並非每次都能夠找到陰陽兩邊的人,如果只是打鬼的話,那麽只畫“陰”這一面就足夠了。

雖然能夠理解一些,但大部分還是似懂非懂。果然就跟師父說的一樣,這門手藝過於精深,必須要師父口傳心得,才有機會學得懂。

在畫完了符咒之後,師父請黃大夫站到香灰結陣的陣外範圍,以免等下如果出了什麽亂子,傷到人就不好了。接著師父就讓我在床上坐下,盡可能地全身放松。我心裏罵道我怎麽能夠放松得下來,那個鬼魂這麽猛,光是想起剛才的情形我就血壓升高了。此刻我是誘餌,還讓我放松,這不是開玩笑嗎?但沒有辦法,雖然滿心不情願,我還是乖乖坐下了。

師父走到窗邊,把魯班尺上陽卦的一側朝下。先在符紙上的“胡勝利”三個字上拍打了幾下,每一下的間隔大約兩三秒,而每一下都會越來越重。接著師父換到了陰卦,同時把符咒翻了一面,換到了鬼魂的那一面。用節奏較之先前稍快的動作,一邊啪啪地拍打著,一邊口中宣念:“弟子手中尺,公輸法下令,千刀殺不盡,萬刀殺不寧,世間不余邪,萬箭穿心不留停。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這段咒師父念了三次,聲音從弱到強,節奏也從慢到快,每念完一次“急急如律令”之後,就重重地用魯班尺在符咒上的那道符文上,重重地敲打一下。此刻外邊依舊在下雨,但是已經沒有打雷閃電,師父又是站在窗邊,於是當他念完三段之後,從窗外刮進來一陣風,但是風雖不小,卻未能給吹散窗沿上的香灰。師父對我使了個眼色說,當心點,它要來了。

師父依然不斷用魯班尺拍打著符咒,但是嘴上卻停止了宣念,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斜靠在窗戶上,那一支並未點燃的香,香頭突然朝著我的方向倒了下來,落在地上,師父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立刻停下了手上拍打符咒的動作,摸出剩余的香灰,把原本留了一個出入口的香灰陣封了個嚴嚴實實。在封合的時候,師父對我大喊一聲:跑!

於是我立刻一個翻滾就跳下床,然後拔腿就跑,可終究身上有傷,腿腳酸軟,剛剛跑到門邊的時候。病房的門呼啦一聲,又如同先前一樣,死死地關上了。我正心中大喊不妙,於是立刻轉身,顧不上手臂的酸痛,立刻和先前一樣,左手紫微諱,右手雷決地準備好,可是當我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師父和我一樣傻站著,除了我們倆之外,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