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一百零一章 二零九房

我大呼神奇,只是心裏還有些疑問。於是我問師父,可是我看先前的那些書籍,提到魯班的時候,是歸於墨家呀,為什麽現在又說魯班法是道術呢?師父笑著說,這裏頭的關系,說起來就有點復雜了。春秋時的諸子百家,其實只是思想流派的不同,其根源卻大同小異。

師父舉例說,造成我們中華後世的兩大流派,一個是道家,也就是老子,另一個是儒家,就是孔子。而儒家的思想其實被道家的思想影響非常深遠。而墨家則和儒家有立場的區別,但最終目的是一樣的,一個代表了老百姓,一個則代表了官僚。嚴格來說。墨家的思想是建立在儒家之上,深受影響的。而在墨子和孔子之間,還有個道家的關鍵人物,叫做莊子,於是墨家的思想流派,其實是結合了道家和儒家之後。再加上本身的立場,而形成的。

我點點頭說,原來如此,所以墨家的那些法術,其實根子上也就是道法的一種。師父卻說也不全是這樣,法術分為很多種。甚至有些連名字都沒有的流派,也會有自己的厲害法術,只是魯班的影響力太大,後世人在研究下半冊的魯班書的時候,就自然而然把它和道法聯系到了一起,而且正統的魯班法傳承幾乎沒有。因為那個是要絕後的。所以現在的魯班法,無論是哪個流派,都是經過了千百年的改良而來,這當中的改良,就千奇百怪了。咱們這一門的打符術,只不過是本門的道法改良的。也許同樣的一本殘卷到了其他流派的人手裏。又會改良出別的手藝來。

我心裏感嘆著玄學的博大精深,還有古人的奇思妙想。但隨即又陷入了深深的惆悵當中。這就好像我是一個極度饑餓的人,面前有一盤食物,但食物有毒,吃了不會死,但會折壽。對於我這樣學藝的人來說,師父今天的這番話,顯然誘惑是很大的。

師父說,我今天把書和尺都交給你,但你拿了目前也沒用,這套法術的入門,必須師徒口傳。等你將來想好了,懂得了取舍,你再來問我吧。

之後的兩三天裏,我心裏老是裝著這件事。就像一個吸食鴉片的人,只要腦子一閑下來,立馬就想到這件事。而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孟冬雪,我不能讓她知道,我在她和一本書之間,猶豫不決。

到了師父臨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再次提起要跟著一起去。好說歹說下,師父也答應了。鑒於前一次在收容站裏,師父的受挫讓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去遊山玩水。我也很久沒跟師父一起做事了,每次自己獨立做事的時候,雖然信心十足,但總是希望在邊上能夠有一位給我出謀劃策的人,加上山村無聊,我也趁機去城裏走走。先前幫助過的那個軍區領導,也承諾會行個方便,所以我此刻回城,理應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次日一大早,我就跟師父一起出了門。臨別前我跟孟冬雪說,最多幾天,我就會回來。這次沒有小車接送,行程也就慢了許多。到了城裏已經是下午,師父在供銷社給醫院打了電話,約好晚上9點我們師徒就過去。

於是吃晚飯的時候,我問師父,這次醫院裏鬧的是什麽事。師父說他也不清楚,只是好像這件事在整個醫院已經傳開了,到處都在說,據稱已經嚇到了不少人。其他的情況,師父也不怎麽清楚了。

於是趁著等待的時間,我就把師父傳給我的那本書拿出來看,這書需要師父領進門才能夠學習,沒有這道程序,看再久也看不懂,自然也就對自身無害。我問師父,你說你只學習了這前面十頁,後邊的為什麽不繼續學下去了?

師父說,咱們門派傳下來的這本,裏頭總共分了八個部分,每個部分都博大精深,源自於魯班的其中一種工具。之前說的打符,是源自於“尺”,除此之外,還有傘、鬥、犁、鳶、鏟、鑿、鋸,總共八樣。然而魯班發明的工具,遠遠不止這些,只是這幾個在後代相傳的時候,發現更容易更術法結合改進,於是就形成現在的部分法派。

師父說,例如川東地區,流傳著一種稱之為“匠人法”的法術,抓妖、驅邪、抓鬼,樣樣都行,他們的工具除了符咒令牌之外,更多就是用墨鬥。也就是咱們這本書裏的“鬥”字法。而匠人法的傳承,多數集中在民間,並不是在宮觀裏,所以它們被劃入民間法教一類,甚至好多懂匠人法的師父,都不知道師承是傳自魯班法。師父強調,而正因為魯班法的根源是和我們生活用到的工具息息相關,所以,它甚至還有繼續改良優化下去的可能。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一般都是得道高人,學了魯班法的得道高人,大多也都孤身一人,所以傳承的難度之大,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