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八十三章 麻油婆婆

被動物的控制了身體後,還能表現出人類的行為習慣,這仿佛是仙家才能做到的事。難道說,這條大水蛇,是一條有修為的蛇嗎?我不禁想到年幼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出去玩,在白象街的路燈底下,看到一只松鼠,好像人一樣雙手合十,跪在燈光下,朝著天上的月亮鞠躬叩拜。我當時回家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但是他們都笑話我。說我胡思亂想。於是多年後,當我再次把這件童年的事講給師父聽的時候,師父卻說,這表明我是一個有仙緣的人,通常能夠看見動物學著人的姿勢拜太陽拜月亮的話,此人將來非官即富,師父還說,能看到這些的人,大多是因為命道中跟仙道接近,這一輩子,或多或少,一定會遇到仙家的大仙。

師父幾年前的話,此刻卻在我腦子裏浮現。難道說,我貿然答應李隊長前來救他外甥這件事,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安排的一次撞仙的過程嗎?

沒有時間去多想,我將水蛇的屍體和蛇蛻,都用小彎刀挑起來。丟進了竹簍當中。然後就跟著大家一起下山。

趕到鎮上的時候,已經臨近下午四點,再過不了多久,許多地方就要關門了。酒這樣的東西,是由供銷社統一買賣的,沒有糖酒票。還真是買不到。好在藥店裏的雄黃酒,是當做藥材在賣的。於是我們就草草買了一些,接著就趕回了張和平家裏。

進屋之後,發現張和平已經垂著腦袋睡著了。孩子爸爸跟我說,我們走後沒多久,孩子的攻擊性就減弱了直至不見。但是自己不敢給孩子松綁。於是一句話也沒說。就沉沉睡去了。我看到孩子爸爸的手上,纏著紗布,那是剛才被張和平咬到的那一口所致,看樣子傷得還真是不輕。

我蹲到孩子跟前,請父母都站到一邊,無論我做了什麽,都不要幹擾打斷我。其實我內心是非常忐忑的,因為對付鬼怪的法子,我不知道對仙家而言,是否有用。於是我輕輕伸手推了推張和平的膝蓋,連續推了好幾次,才把他推醒過來。他睜開眼之後,茫然地看著四周,但卻沒有問自己的父母為什麽要綁住自己,一切都好像逆來順受一般,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在意過這件事。

值得一提的是,當他看到我的時候,也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就好像完全忘記了之前我用八卦鏡嚇唬他這件事。這麽一來,我更加確定,附身在他體內的,就是這條蛇的仙家本尊。

奇怪的是,和鬼魂附身不同。仙家的附身,通常有著一種契約式的默許。這就好比我去別人家玩,我需要做的,必須是先敲門,人家開門後邀請我進去,我才能夠進入別人的家。仙家的道理和這個有些相似。如果張和平沒有同意或者默許它們附身的話,那它們一般是不會附身在活人身上的。這就跟許多北方出馬的師父一樣,那些師父往往有可能一夜之間就懂得了風水奇門,一夜之間就精通了梅花易數。而當人問這些師父為什麽會無師自通的時候,他們的答案,往往是說這就是自己的仙家師父教給自己的。

和出馬的師父不同,他們是以敬奉仙家做自己的家師,從而借取力量。被附身的人也會因為被威脅逼迫或者誘騙等方式附身。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張和平就是這樣的情況,8歲的小孩子,顯然不可能是有道行的仙家的對手。

這麽一來,仙家的報仇,就名正言順了。我自然不會放著孩子不救,於是我把買來的雄黃酒,以綁住孩子的凳子為圓心,畫了一個直徑約一米多的圓,將孩子困在其中。接著我就倒了一點酒到手心,朝著孩子的臉上沾了一點彈過去。

在雄黃酒接觸到孩子皮膚的時候。他出現了痛苦的慘叫聲,那種聲音伴隨著撕破喉嚨的沙啞感,張和平在凳子上高高昂起自己的頭,我能夠從這個8歲孩子的脖子上,看到明顯迸出的青筋。於是我開始堆著孩子的身體念誦了凈身神咒,為的是讓肉體護住自身根元。和我一起把蛇給逼出來。地上的雄黃酒圈,對於蛇而言,就好像一道看不見的火墻,它是懼怕的。

可是這似乎並沒有什麽用,當我咒念完之後,張和平的腦袋突然一甩。直勾勾地瞪著我。就好像之前一樣,充滿敵意和仇視。無奈之下,我又只能繼續朝著他身上彈雄黃酒,當酒精沾到孩子的皮膚之時,出現了那種冷水落到燒紅的鐵上一樣,滋的一聲,冒起微微的白霧。

張和平的父母此刻互相抱在一起,看見兒子難受的樣子,他們心裏自然也非常不舒服。好在我想此刻他們都知道,我是在救他兒子,所以也一直在忍耐。就這麽彈雄黃酒十余次後,始終無法把蛇給逼出來。我開始有些慌亂了。孩子的表情也一次比一次更猙獰,到了最後,他竟然一邊張著嘴巴朝著我大喊,一邊呼嚕呼嚕地吐著自己的舌頭,那樣子,就跟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