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四十九章 五方米陣

由於沒有人知道田小芳發病的頻率,所以我也無法預計到底要在這裏呆多長時間。加上今天我來之前她已經發作過一次,所以很有可能今天就不會再發作了。想到這裏的時候,我讓田小芳自己好好休息,於是就走到外面,告訴田家小女兒,照看好她姐姐,一旦發病,立刻告訴我知道。

我走到外面院子的時候,田德平一臉焦急地看著我,那意思似乎是在問我,情況有沒有進展,女兒有沒有救。進展是一定有的,也是可以救的,不過和田小芳問話的這段過程,卻讓我感到唏噓。不得不說這就是一場因果報應,只不過在田小芳的身上發生得特別早罷了。

於是我大致告訴了一下田德平事情的原委,以及我現在基本上確定造成她女兒現在這模樣的,是解放前村裏的那個大地主。因為這件事起初也是田德平在信裏告訴田小芳的,雖然並不是有意要害人,但終究是間接造成了地主的喪命。他聽我說完,久久不語,很顯然,田德平對我沒有說實話,因為他肯定知道自己女兒在城裏的那段日子是在做什麽事,而這些,早在昨天他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就應該跟我說明。

許久以後,田德平一拍大腿,懊惱的說,自己養了個蠢女兒,只想著給組織立功,卻不想想因此害了別人的命。他還說,女兒對這個地主沒有多大印象是真的,因為那地主是民國初年出生的人,歲數比自己都大了十多歲,不過自己小時候,家裏的父輩的確是祖祖輩輩給地主家種地的佃戶,到了自己這輩,雖然依舊是在種地,但是那地主卻並不為難人,如果哪家佃戶因為收成不好而耽誤了交租子,地主也都可以延後再收,為人還是比較和善。以前這山裏鬧過土匪,還是地主自己拿錢請來的時任國軍某師某團來剿匪的。老百姓家裏誰有個生瘡害病,或者紅白喜事,地主也都在幫忙,總的來說,除了地主這政治成分不好之外,還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

我哼了一聲說,說那麽多也沒用了,這人死了就是死了,區別只在於怎麽個死法。這地主是受不了這份屈辱,懸梁自盡,並且懸梁的地方是在關押犯人的豬圈裏,本來就汙穢潮濕,加上自縊身亡,這怨氣重得很呐,我這可不是在幫你女兒,我是在幫你們家,假如我收拾不了這個地主的鬼魂,你們家就等著倒大黴吧。

也許是我自己有過一段相似的經歷,所以我在跟田德平說這番話的時候,終究是帶著自己的情緒的。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

於是當天相安無事,我也就糊裏糊塗就把時間給混了過去。村長說第二天家裏還有事,於是當天連晚飯都沒吃就駕著馬車離開了。田德平估計心裏也知道我對這件事有些不高興,於是晚上還特意炒了一盤臘肉。要知道在農村,這可是只有過年才能吃的東西,我心裏明白他的討好,當天晚飯後,我問田德平拿了一小袋大米,在田小芳的窗戶外面,畫下了一個螺旋狀的米陣,並在米陣的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上,刻意將米撒的多一點,然後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點上都擺上了一根蠟燭,在中間的點上插上三根香,但是並沒有點燃。

這套米陣我用得比較少,因為有點麻煩,必須要有充足的時間提前準備才行。而在這個行業裏,如果遇到一兩個兇猛的鬼魂,哪裏還有時間讓人慢吞吞地做這些準備?於是設好米陣後,我讓田德平把家裏的雞鴨都關進籠子,別破壞了我的陣,接著就回屋打坐,然後睡覺。

我算生活習慣比較規律,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床。住在農村的好處在於,每天都能夠呼吸道第一口最新鮮的空氣,而壞處則在於,總是要跟別人搶茅坑。我是習慣性早上拉屎,而田家小女兒大概也有著習慣,而且她比我先進茅廁,憋得我在茅房外撅著屁股來回的走,那樣子就像快生蛋的母雞。而那天,一個上午也沒有發生什麽怪事,田小芳也許是因為知道我這個可以幫助她的人來了,情緒似乎也好了不少。

吃過午飯,田德平習慣性地蹲在院子裏抽旱煙,我閑著無聊,於是就再問了他一些關於這個地主的事。而且這次我提到了那個小男孩,從田家小女兒的描述上來看,那個小孩穿著和這個時節不相宜的衣服,而且很臟,還沒穿鞋。加上地主的穿著其實此刻看來也並非是喪服,的確就是解放前那些地主的裝束,看得出地主雖然死了,但是對自己過去的榮華富貴,還是念念不忘的。於是我問田德平,那個小男孩是誰?

田德平說,這個他就的確是沒什麽印象了,按我說的來看,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但是咱們這村雖然也談不上多富裕,最窮的也不至於窮到連鞋都穿不起的地步。不過田德平告訴我,也許村裏的老人還會記起一點,問我要不要去找老人問問看。我說現在先不忙,我如果走了,你女兒遇到事情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