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一月期限

登康將麥克風移遠,接聽手機,開始還滿不在乎,但是只聽了不到三秒鐘,就看到他臉色大變,用馬來西亞語問了句什麽話,語氣很激動。隨後他把麥克風扔在地上,轉身就走。我連忙跟過去,酒吧裏的人都在鼓掌奚落,可登康完全沒理,出了酒吧大門,他再次接聽手機,掛斷後似乎有些沒回過神來,左右看看,一時不知道怎麽辦。

“出了什麽事?”我問。

登康喘了半天氣:“亞羅士打的護理人員告訴我,說我父親死了!”我大驚,連忙問原因。登康說護理人員稱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還給他父親喂了些米粥。等十一點半例行巡查時,才發現他父親已經死去多時。而且死狀很奇特,兩眼圓睜,張大了嘴,蜷縮在床邊的墻角,手還指著大門的方向。身體居然像被膠水固定住了似的,手臂也沒有放下。

“怎麽可能?”我自言自語,“難道是當年陰咒的作用再次發作嗎?”

登康搖搖頭,說:“沒有這種可能!降頭咒語已經解開,就算時間太長,也是精神和魂魄受損,無法恢復到正常人水平。但不可能突然發作致死,除非……”

我問:“除非有人用同樣的陰咒,對你父親再次施降頭術?”登康看著我,什麽也沒有說,但他眼睛裏冒著怒火,連我都害怕。

登康要連夜從香港回馬來西亞,我提出與他同行,有什麽事也有個照應。但登康沒同意,可能是不想讓我插手。登康從機場飛到吉隆坡,再轉長途大巴車來到亞羅士打,已經是次日過午。

按他事後給我打電話的描述,其父親的遺體存放在醫院停屍間,按登康的要求,盡量保持其父臨死之前的狀態,以利分析。他父親的身體仍然僵硬,還是團成一團的模樣,右臂直直伸出,不知道指向哪裏,眼睛大瞪著,眼珠的玻璃體混濁,嘴長得很大,似乎臨死前看到了最可怕的東西。

登康詢問護理人員,那段時間有沒有看到或聽到什麽異常。護理人員搖搖頭,說已經問過其他人,什麽也沒有。從遺體中看不出什麽,登康只好辦理了手續,但並沒有將屍體火化,而是葬在他在泗務老家的那座橡膠園中。

在電話裏,我也不好說什麽勸慰的話。他父親幾年前中了自己兒子親手下的降頭,變成精神錯亂,幾年後在兒子的努力下,已經漸漸恢復。可沒想到現在又突然暴斃,對登康來講,這期間所付出的感情、耗費的心血和金錢,全部白費。

“你當初用的是什麽陰咒?”我問。

登康緩緩地說:“就是比較普通的降頭咒,馬來西亞很多降頭師都會。”我沒再說什麽,這樣來講,那問題可能就更加明顯。這半年來雖然出了不少事,但到現在為止,所有的分家和對頭,幾乎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從阿贊尤到熊導遊,從吳經理到高老板,難道是登康自己的仇家?

我提出這個疑問,登康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接過不少生意,解落降都有,難免結仇,不知道是誰。”

“可是就算有仇家,也是得沖著你來,為什麽非要害你父親?”我問,“會不會是鬼王幹的?他前陣子不知道怎麽得知你父親還活著,要你要麽殺父要麽殺阿贊巴登。當初他說給你一個月時間,現在……好像已經過了吧?”

登康說:“三十五天。”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登康居然記得這麽清楚。我對他說,這事得仔細調查才有可能知道真相,用不用我幫忙。可以找方剛和老謝,他們在東南亞各國都能有些朋友,也許幫得上忙,登康沒說話。

我給方剛和老謝分別打去電話通報,他們倆也很驚訝,方剛說:“他媽的,除了鬼王還能有誰,非要對一個半病不病的老頭子下手?這回絕不能放過他!”

“可是沒有證據,萬一到時候搞錯人了呢?”我問。

方剛說不需要證據,也不可能搞錯人,鬼王這種人,連自己的親人都肯落降,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他答應給在菲律賓的朋友打電話,幫著調查調查。

晚上,老謝也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他認識吉隆坡機場的朋友,能調出這幾天從菲律賓到馬來西亞機場的乘客名單,可以提供給登康,看他是否有認識的人。我連忙說那當然好,讓老謝盡快搞定這事。

從香港回到沈陽,一樁又一樁的突發事件讓我很疲憊,同時也覺得鬼王似乎正在成為最大的敵人。當然現在和我們還沒太大關系,主要是針對登康和阿贊巴登。但他倆跟我和方剛已經不是普通的合作夥伴,而是好朋友,甚至是唇齒相依的關系,所以,我下意識認為鬼王也是我的敵人,至少不是朋友。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而朋友的敵人呢,算不算也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