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高棉拍嬰法門

我擡起頭,走廊那邊的方剛也松開按著電梯鍵板的手。我快步走到病房門口,看到護士正在醫生指揮下將心電圖結果打印出來,遞給阿贊洪班,他手裏還拿著筆,應該是要簽字。而幾名護士和醫生都圍在心電圖儀器屏幕前,似乎在看著什麽。

儀器那種持續的鳴叫聲已經不見,偶爾還發出嘀的一聲,那是心跳的聲音。看到我進來,阿贊洪班指著儀器:“動了。”

我和方剛連忙走過去看,見心電圖儀上原本那條亮亮的直線中間出現波峰的形狀,我們幾人都愣住了,沒反應過來。登康松開捏著老謝腮幫的手,朝他嘴裏看看,然後提高念誦經咒的音量。心電圖的跳動大概每隔六七秒鐘才動一次,但已經足夠讓我和方剛意外。

醫生和護士趕緊查看心電圖儀,方剛也跑到儀器前面:“又開始跳了?”

我沖到病床前看著老謝的臉,醫生掏出小手電,扒開老謝的眼皮,說:“沒放大。”再看輸液管,滴注器中的血滴又開始一下一下地滴著。

“老、老謝沒死嗎?”我驚喜地大叫。沒人理我,醫生和護士都在忙著看儀器。登康繼續施咒,老謝的心跳間隔從六七秒鐘變成四五秒鐘,最後是三秒。登康將那串紅色骨珠在老謝脖頸中纏了幾圈,醫生和護士們疑惑地看著,大概五六分鐘後,從骨珠中慢慢滲出鮮血。

“你是想勒死他?”有護士尖叫著。醫生想過去阻止,被我攔住,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動。登康解下骨珠,用食指蘸著老謝脖子處的鮮血,在他額頭寫了很多看不懂的符號。

老謝從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我和方剛都欣喜若狂,方剛緊緊抓著我的手臂,表情特別激動,這兩年多,我是從沒見他這麽高興過。

登康施法的過程持續了約二十來分鐘,老謝的心跳速度已經恢復到每分鐘六十次。雖然和正常人比起來過緩,但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說明老謝還活著。旁邊有一名醫生掏出手機開始錄像,估計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我也沒阻止他,說不定以後這就是登康和我的活廣告呢。

等登康停止念誦經咒,坐在地上休息的時候,我用眼神示意護士,她連忙打來清水,把老謝脖子上的血跡洗幹凈。護士找了半天,奇怪的是並沒有任何傷口。

老謝又緩過來了。

說實話,這兩三年跟方剛涉了不少險,也算是在刀尖上賺錢,但從來沒覺得事後有多懼怕。但今晚看到老謝從死到活,我卻覺得非常害怕。當看到臉無人色的老謝躺在病床上,當這個經常碰面、頗有交情的老謝突然變成一具屍體,令我感到異常恐懼。而現在看到老謝被閻王爺從鬼門關又給送回來,應該高興的我卻像被抽了筋似的,渾身無力,連站著都費勁,只能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把頭靠著墻壁,心慌得厲害。

那邊登康也不輕松,按他的話來,這次為老謝施咒所耗費的法力,比以往最難解的鬼王降還要多,整整休息了三四天才緩過來。但看到他臉上卻一直帶著笑容,像有什麽大喜事似的。我問他有什麽事這麽開心,登康也不說話。

而老謝倒是形勢喜人,開始還是會每天吐幾口血,漸漸就不再吐了,持續輸血七八天之後,老謝的臉色又重新變得紅潤起來。跟他交流時,老謝說了很多沒頭沒腦的話,先是瞪著迷惑的眼睛,對方剛說:“什麽時候回泰國?”

我很奇怪,方剛看了看我,老謝又問我:“田老弟,再點一份炸蝦吧……”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起來。老謝應該是在昏迷的過程中發夢,估計在夢裏也沒閑著,一直在跟我和方剛大吃大喝。

等老謝恢復神智之後,我握著他的手:“幸好登康在柬埔寨東北部的深山裏學會了那種高棉拍嬰法門,不然你能不能醒過來,還很難說。”

“那、那你快替我謝謝他……”老謝費力地回答,又問醫療費花了多少錢,方剛哼了聲,說你不用操心,早就替你墊付了,也不用你還錢,老謝臉上露出無比輕松的神情,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我們三人在病房裏分析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方剛蹺著二郎腿,習慣性地把雪茄掏出來,被我給制止,方剛很不情願地收回包裏,對登康說:“你沒能驅走巴老板身上的邪氣,後來他被阿贊尤給治好了。讓你覺得很沒面子,所以痛恨這幾個人。跟蹤熊導遊到賭場的時候,在雲頂酒店給他下了鬼王降,卻被阿贊尤給解開。”

我插嘴:“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就是阿贊尤解的。”

方剛瞪了我一眼:“還用確定?這世界上有誰能解開鬼王降?除了於先生就是鬼王,你覺得熊富仁能找到這兩人嗎?”

“找鬼王倒是容易,”登康說,“但想找到於先生恐怕就很難,我們想盡辦法都打探不出他的下落,不相信我們的仇敵反倒每次都能輕松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