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地壇中枯骨

聽著三人那均勻的呼吸聲,我卻覺得心裏沒底,不時地悄悄掀開帳篷底部向外觀察。每次都不敢掀,怕再看到什麽,在掀了十幾次之後,終於被困意擊敗,沉沉醒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中,似乎聽到耳邊有什麽低沉的聲音傳來,像是誰在遠處講話。我又醒過來,掀開帳篷底部朝外看,借著夜色,能看到有個黑影盤腿坐在帳篷前,正在低聲念誦經咒。被帳篷擋著,只能看到半個和身影。

我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連忙伸手去推隔著方剛的登康。卻沒看到登康在帳篷裏,我再仔細向外看,原來坐著的那個人就是登康。

他是在修法?我這樣想著,都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也許阿贊也是呢。正在我準備繼續睡的時候,看到登康慢慢站起來,朝密林中走過去。我連忙鉆出帳篷,當登康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中時,我忍不住低聲喊:“喂,你去哪?”

沒人回應,我跑回帳篷再次將方剛推醒,他很生氣:“你連失眠也要找人陪練?”

我說:“登康自己走進樹林去了!”方剛連忙鉆出來,我告訴他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方剛看到登康確實不在帳篷裏,就去翻背包,裏面果然有一支手電筒,擰開後發現光亮很差,但也比沒有強。

方剛朝著我指的方向走去,我連忙讓他等等我,雖然沒有手電筒,但我的手機還帶著,打開閃光燈,舉著手機跟在方剛身後。進了樹林中,我倆小心謹慎,可怎麽也找不到登康在哪。大概又找了半小時,忽然我覺得背後發癢,還是那片紋刺經咒的位置。

“好像就在這附近,我這後背……”我撓著後背說。方剛四下一照,什麽也沒有。繼續走了幾分鐘,忽然有個人影一閃而過。方剛連忙將手電筒晃過去,人影又不見了。我這心怦怦亂跳,對方剛說要不我們先回去吧,登康可能一會兒自己就能回來呢。

就在方剛也猶豫的時候,聽到遠處有隱約的聲音,像幾個人在低聲交談。我倆互相看看,打起精神悄悄朝發出聲音的位置摸過去,最後看到有人坐在地上,面前好像有個長條巖石。方剛示意和我分開,一左一右包抄,等再接近點的時候才發現,那人正是登康。

他盤腿坐在地上,低聲念誦著經咒,雙臂平伸,手裏握著一串珠子。借著手機閃光燈的亮光,我看到他面前的並不是什麽長條巖石,而是個簡單的供桌,好像是木制的,上面擺著不少東西,有盤有碗,似乎還有一些骨頭狀的物體,泥草夾雜,實在看不太清楚。

我和方剛靜靜地看著,登康又念誦了十幾分鐘,慢慢站起來,伸手用力去推供桌。這供桌是木制的,很容易就被推翻,看到底下有個長方形木板,與地面平齊,從外表看,似乎是棺材的蓋子。

“這是什麽?”方剛忍不住發問。

登康並沒理我們,而是伸手去掀棺材蓋。他的動作很笨拙,好像在夢遊一樣。我忽然看到旁邊有一根什麽東西半埋在土裏,過去伸手拔出來,是根鐵鍬,看來就是當初給這口棺材挖坑用的。不知道被雨水澆了多少次,鍬柄上全是幹硬的汙泥。

方剛接過我手裏的鐵鍬,用尖端去撬棺材蓋,棺蓋明顯並沒有釘牢,幾十下之後就撬松了,登康用力一揭,整個棺蓋都被揭開。方剛手快,攔腰將登康抱住往後拉,一股濃烈的腐敗屍臭味湧出來,雖然我已經躲得很快,但還是聞到了,差點沒吐出來。

登康盤腿坐下,又開始念誦經咒,這回聲音大了很多,幾分鐘後,我和方剛才敢走上去,用光亮照棺材內部。裏面勉強能看出躺著一具枯骨,半泡在腐爛的屍液中,身上穿著衣服,但已經完全看不出顏色。

我嚇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方剛問:“這是什麽家夥?”那邊登康走過來,在棺材前重新坐下,把手裏的那串骨珠末端扔進棺材裏,右手握著另一端。忽然,登康停止念誦,大口喘著氣,然後垂下頭,一動也不動,連氣也不喘了。

“他怎麽不動了?”我問。方剛走過去,伸手剛要推登康,卻聽到把頭垂到胸口的登康又在低低念著什麽。這種經咒聽上去很奇怪,以前從沒聽登康念過,似乎阿贊洪班、巴登和Nangya他們也沒有,但當初我和登康在那空沙旺以北的阿贊尤家中似乎聽到的就是這種。登康似乎念得並不熟練,念念停停。

方剛連忙把手縮回,後退幾步,生怕幹擾到他。我覺得後背又癢又燙,疼痛難忍,把手伸到背後用力撓著,可怎麽也沒用。方剛看了看我,走過來把我的襯衫下擺撩起,用手電筒照著,低聲說:“全都腫起來了,他媽的。”

我明白這些當初讓阿贊Nangya紋刺的驅邪咒,只要在陰氣極重的地方就會有反應,這就像有些人紋了五條經,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覺得皮膚發熱一個道理,只不過Nangya給我刺的這個效果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