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死法

跟著我上樓來到病房,湯先生將背包放在地上,轉身就走,臨出病房前,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的鄭先生。

鄭先生顯然認識湯小姐的弟弟,連忙問我怎麽回事,我說要湯小姐的骨灰,當然得她的家人送來,不然我從哪裏得到。鄭先生滿臉猜疑,可能是在想,是他把湯小姐活活逼死,她弟弟怎麽可能同意帶著姐姐的骨灰盒來幫自己施法?

“你不要多心,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壞,人家看你快要死了,也是想救你一命,積德行善。”我說。

鄭先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臉上的表情還是有幾絲懷疑。

對於接了鄭先生這個生意,我還是有愧的,於是在病房外,我低聲和登康商量,問有沒有辦法讓施法結束後,鄭先生多吃點兒苦頭。登康問:“什麽意思?”我就把之前給那個山西煤老板兒子小江逼死同學、被陰靈纏身的事說了。

登康嘿嘿笑著:“原來是巴登做的生意!那是菲律賓東部三描島巫師所掌握的古老‘三描咒語’而已,我當然也會,菲律賓大大小小幾百個島,有幾十種黑巫術,我全都會用。”

我連忙問:“是不是說,這種三描咒能騙過陰靈,但被施術者今後每天都要經歷一遍陰靈的死法?”登康點點頭,說這種咒術不經常用,因為副作用太強,除非事主已經無藥可救,才用來死馬當成活馬醫。我說讓他用這種咒術來給鄭先生施降,登康只是冷笑,卻不說話。

一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這家夥又在打錢的主意,說可以多給他一些施法的費用。登康說:“我也不多要,五千港幣就行。”我心想還以為他會要五萬,為了能把這筆錢賺到手,五千就五千唄。

當天午夜,趁著鄰床的那位病人已經塞著棉球熟睡,我們就開始準備了。熄了燈,登康把骨灰盒平放在鄭先生的胸口,他問能不能放在別處,我瞪了他一眼:“阿贊師父說放在這裏,就放在這裏,你還想不想治病?”

鄭先生不吱聲了,登康站在床頭,開始低聲念誦經咒。這個經咒聽上去不像他平時所念的,而之前阿贊巴登給小江施法時所念的那種,我已經記不太清,不過應該是同一種。

大概二十來分鐘後,我的眼睛已經適應黑暗環境,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鄭先生慢慢張開嘴:“田老板,這東西壓得我胸口好悶啊,能不能拿開?”

“閉嘴!”我氣得真想給他一巴掌,還以為他被陰靈附身了呢。鄭先生只好閉上嘴巴,不再出聲。

繼續施法十來分鐘,看到鄭先生的身體和骨灰盒一起晃動,不知道是哪個先動的。而鄭先生再次開了口:“我、我好難受……”我低聲罵你就不能消停點兒,還想不想解決問題!

鄭先生說:“我不想死啊,小如,你能不能放過我?”我頓時愣住,也就不再插言。

此時鄭先生又用另一種語調恨恨地說:“難道我就想死?是你逼的,全是你逼的!醫生說我這次絕不能再引產,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再生孩子,你不知道嗎?”

“我、我怕你生下來威脅我要錢,或者讓我離婚。我老婆家裏有錢,我的公司全靠她,不能離婚啊!”鄭先生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現在我明白了,湯小姐的陰靈已經從骨灰盒中逸出,暫時附在鄭先生體內,他現在既是自己和自己對話,也是湯小姐和鄭先生的交談。聽到鄭先生說:“你這個無恥的男人,為什麽非要霸占我?我又不漂亮!”

鄭先生帶著哭腔:“我也沒辦法,我老婆是豐滿型,從結婚那天起她就壓我一頭,我們住在她父母家,總是要挨她父母的罵。所以我發現自己開始特別喜歡瘦的、內向的女人,看到就想占有……”

“所以你就盯上我?我這麽辛苦為你流產三次,難道你就沒有半點可憐?”鄭先生很生氣。

他又說:“我其實更辛苦,心裏的苦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你知道男人知道女人為他懷孕,但卻必須逼著她打掉的痛苦嗎,而且還有三次?要不是你自殺,我還要再痛苦第四次、第五次……”我聽得心裏這個氣呀,雙手攥著拳頭,很想照著鄭先生那張挺英俊的臉狠揍幾下,為防止氣出病來,我也實在不想再聽下去,就轉身出了病房。

在走廊裏我翻著手機,看到有不少客戶的短信,其中有方剛發給我的一條:“你什麽時候回泰國?把五毒油項鏈讓我用用。”

要五毒油項鏈,不用說,肯定是為了檢測客戶的陰靈。我正想回電話給他,反正登康那邊施法也需要時間。看到一名護士正伸手打開鄭先生的病房門,正要拐進去。

“喂,護士小姐!”我連忙跑過去,那護士已經進了病房,又探回半個身子看著我。我叫住她,說病房裏不方便進人,你先出來一下。護士疑惑地回頭看了看,病房沒開燈,但她還是進去了。護士什麽都見過,包括男人的裸體,已經看夠了,所以她可能沒把我的話當回事,以為只是有男患者在大小便或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