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泰北苦行僧(第2/2頁)

方剛說:“這幾個人是我帶來的。”

“這不是活受罪嗎?”我不理解。

方剛點點頭:“算你說對了,苦修就是活受罪。這還算輕的,剛才那個幹枯老人,能在大樹頂倒吊兩三個月,雙手還得高舉過頭。因為血液不流通,幾個月後兩條胳膊已經萎縮了。”

我感到身上陣陣發涼:“到底圖什麽呢……”

方剛嘿嘿笑:“這還不算最徹底的,我帶你去看一位高人。”跟著方剛走到剛才那片空地大概百十來米的距離,我看到有個人盤腿坐在大棵底下,骨瘦如柴,身上什麽也沒穿。頭發亂糟糟的已經垂到小腹,連臉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他閉著眼睛,緊閉嘴唇。旁邊放著小塑料壺,壺嘴引出長長的細管。

“這是在打坐嗎?”我問,因為光線有點兒暗,我想走近去看看,被方剛拉住:“別打攪他,他是這個寺廟苦修時間最久的。五年前還是日本一家大公司的中層主管,有別墅豪車,也有老婆孩子。有一天和朋友吃飯喝多了,第二天忽然宣布不想再繼續這樣浪費生命,於是也不管老婆孩子,把家產都捐了出去,燒掉全部照片,和所有親人也斷絕關系,從日本來到泰北。刺瞎眼睛和耳朵,再把嘴用針線縫上,一年四季不穿衣服,每三天只吃半碗米粥,平時基本都是在這裏打坐苦修,已經好幾年了。”

我感到後背陣陣發冷,喉頭發緊,半天才說:“就算是要吃苦,也不用把眼睛和耳朵都弄壞,還把嘴縫上吧?”

方剛說:“所謂苦修就是體驗痛苦,越痛苦就越有可能領悟到人生的真諦,也離神的境界更近一步。在古印度教的教義裏,享受是最可恥的事情,是魔鬼讓人墜落的唯一方式。而眼睛能看到美好的事物,嘴可以說話,享受交流的樂趣,耳朵能聽到各種美妙的聲音。對苦修者來說,這些都屬於享樂,所以意志最堅定的苦修者才會這麽幹。”

“可他怎麽吃飯啊?”我問。

方剛指了指那個塑料壺:“壺裏是米粥,每隔三天,會有專人往壺裏灌大概半小碗米粥,這個人把塑料管插進鼻孔,用鼻飼的方法將粥送到胃裏。”

看著這位苦修者,我實在不能理解這種行為,把全部財產拋棄不說,還要和所有親人斷絕關系,怎麽舍得父母和老婆孩子?方剛拍拍我肩膀,我跟著他走回寺廟。在寺廟側門處有個穿著破爛的長發老者走過來,那頭發簡直就是一團亂草,又花又臟。方剛向他合十行禮,我也連忙照做。那老者看了看我,說了幾句話。我的泰語水平很普通,勉強能聽懂他的意思是說我心裏有貪念,應該苦修。方剛說:“他從沒做過苦修,肯定受不了。”

老者說:“慢慢來,先修一天,以後每年增加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