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見鬼

出了洋房,我在這條街的墻壁和電線杆上尋找小招貼,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找著了。我撥通了一個小搬家公司的電話,說需要兩個身強力壯的人,想搬點兒東西。半個多小時後,兩個壯小夥子來到洋房,我把他們領到地下室,指著這一堆箱子說:“幫我把這些箱子全搬開,挨個擱在地上,我要收拾收拾裏邊的東西。”

談好價錢,兩人很痛快地開始幹活。一面搬,兩人一面說:“老板,您這洋房可真闊氣,肯定挺貴的吧?”我笑著說很便宜,才幾千萬而已。兩人互相看看,再也不說話了,估計是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這種老樟木箱子本身就很沉,再加上裏面的舊書,每只箱子最少也有二三百斤。這倆壯漢足足用了一個半小時,中間歇了六次,才把所有箱子都平鋪在地面上,累得渾身是汗,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兩人收了錢洗過臉之後離開洋房,我再次回到地下室,看到這二十二只大樟木箱其中有七只的銅鎖都被砸壞。心想,當初肯定是日本鬼子用槍托之類的東西砸開了鎖,把堆在外圍的箱子全都打開,發現裏面只有舊書,覺得這批箱子可能全都是舊書,就沒全部搬開砸鎖,不然肯定無法幸免。

用五毒油項鏈在這些箱子附近挨個試驗,我發現之前被撂在最裏面、靠墻的那只箱子陰氣最重,項墜中的五毒油已經是黑色,黑得發亮,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麽黑。從雜物間找了一塊舊抹布,把銅鎖上厚厚的灰擦掉,看著這把做工精致又結實的銅鎖,我發了愁,得找個工具撬開才行。

可箱子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鬼才知道,我有些退縮,正在糾結的時候,聽到客廳傳來電鈴聲。出來一看,原來是羅姨回來了,她臉色仍然不太好,奇怪的是後面還跟著肉攤老板,手裏拎了個大塑料袋。我很奇怪,他不去菜市場做生意賺錢,為什麽成天往這兒跑?

肉攤老板笑嘻嘻地對我說:“老弟,我帶了兩只老母雞,一會兒用砂鍋加點兒黨參燉了,給你羅姨好好補補。”我心想你總算幹了件像是男人辦的事。

羅姨和肉攤老板在廚房忙活,我在雜物間和儲藏室找了半天,工具倒是有一些,但沒有能把銅鎖撬開的大家夥,比如長撬杠。我問肉攤老板附近哪裏有工具店或建材商店,在他的指點下,我帶上鑰匙,去兩條街外的地方找到建材商店,買了一根像金箍棒似的生鐵撬杠。

回到洋房,用鑰匙打開門,廚房的雞仍然在燉,香味撲鼻,我剛要去地下室,卻看到肉攤老板和羅姨從地下室走出來,羅姨看到我之後,神色很尷尬,低著頭走向樓梯。肉攤老板則是滿臉不爽,問:“老弟,是你把那些箱子都搬下來的?”

“是啊,我要都打開,看裏面有沒有可疑的東西。”我舉了舉手裏的撬杠。

肉攤老板哼了聲:“你可真逗,就算驅鬼也不用在箱子裏找吧,難道鬼還能每天鉆進箱子去睡覺嗎?”我沒理他,拎著撬杠就去地下室。聽到身後肉攤老板在低聲嘟囔:“吃飽了撐的瞎折騰,沒事搬什麽箱子?搞得老子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我開始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等下了樓梯,看到有只箱子上鋪了一塊大床單,才明白肉攤老板的意思。之前他曾經說過喜歡和羅姨在地下室辦那種事,因為有特殊的感覺。而現在我把撂起來的箱子都弄平,讓他沒了激情,所以對我有很大意見。

我把撬杠插進那口箱子的銅鎖裏,剛要動手撬,忽然聽到從頭頂方向傳來沉重的“咕咚”聲,好像有什麽重物摔在地上。我連忙放下撬杠出了地下室,客廳並沒有人,再跑上二樓,發現羅姨臥室的門敞開著,肉攤老板直挺挺倒在地上,嘴張得很大,雙眼緊閉,羅姨蹲在旁邊,一面用力拍肉攤老板的臉,一面連聲叫他的名字。

“怎麽回事?”我跑過去問。

羅姨焦急地說:“不知道啊,我正在鋪床單,他從外面進來叫我,我一回頭,就看到他把眼睛瞪得老大,就像見、見鬼了似的,一頭就栽倒了,怎麽叫也不醒!”

我讓她別著急,先找來冷水給肉攤老板拍腦門,又用力掐他的人中穴,不多時,肉攤老板從嗓子眼裏發出咯咯的呻吟聲,慢慢睜開眼睛,悠悠醒轉。我問:“你怎麽了?”

肉攤老板眼珠一轉,看到羅姨,他頓時眼睛瞪得像牛,表情驚恐,身體在地上扭來扭去:“鬼、鬼啊!”

羅姨生氣地說:“你才是鬼,瞎喊什麽,看看我是誰?”

“你剛才真是鬼啊!”肉攤老板指著羅姨大聲說,語調很驚惶。我問你看到什麽了,肉攤老板哆嗦了半天,才說剛才他上樓進屋,看到羅姨背對著他站著,一動也不動。他伸手去拍羅姨肩膀,羅姨轉身,臉上完全沒有肌肉,而是像蠟一樣的黃皮,眼眶裏沒有眼珠,只有兩個黑洞。嘴比平時大了一倍,兩排牙都露著。最可怕的是,那兩排牙居然一張一合,說了句話:“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