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死不相往來

那些埋沒在這黑夜裏的時間,都隨著大門開啟的那一刻停止,美好的回憶如同甜膩的糖果,吃多了,終究要喝上一杯無味的水。

屋子裏的燈光映在我的臉上,照亮了我的眼睛卻沒辦法溫暖已經涼透的心。

這是我為她買的房子,九幾年的時候上海的房價還遠沒那麽誇張,但縱然如此這套房子也依然不是一筆小錢。記得房產證上寫下她名字的時候胖子還在身後小聲地提醒我,讓我別想的太理想化。我還怪他誤會了雨蝶。

我記得裝修的時候,她說喜歡米黃色的墻紙,說這個顏色很溫暖,於是我興高采烈地去買了墻紙。可回來的時候她卻說還是換成紫色,那樣顯得前衛。

每次下雷雨的時候她都很害怕,害怕隆隆的雷聲,害怕那一瞬間照亮整個天空的閃電。於是我會抱著她,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一句句的安慰,輕輕地拍打她的背。像是擁抱著自己的未來。說來或許很傻,可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帶她去見老爹,結婚那天好好地辦幾桌,胖子和洛邛穿上別扭的西裝為我做伴郎。我想有一天,她會滿眼淚水地告訴我自己懷孕了,然後我們幸福地擁抱在一起。

對我而言這不僅僅是一場初戀,更像是人生的一次選擇,我選擇為她付出一切,只是可惜,我愛她比她愛我多。

房間裏傳來淡淡的香水味,雨蝶是個離不開香水的女人,她喜歡穿入時的衣服,在九十年代的時候就背著LV在上海大洋百貨裏逛街,那個包那些香水還是我托了朋友從意大利帶回來的。

她從沒幫我買過一件衣服,從沒幫我燒過一頓飯,從沒問過我是不是累了,從沒說過想去工作而不讓我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地掙錢。

然而我從沒怪過她,因為在我看來男人養女人是天經地義的,她跟了你,你就該照顧她一輩子。

記得剛處對象那陣,我經常一個人偷偷摸摸地想該怎麽求婚,現在看來真好笑。

面前的男人聽到我的話後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回頭看著雨蝶問道:“這房子不是你的?”

雨蝶有些詫異地望著我,因為我說過或許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但卻沒有那種被捉奸時驚慌失措的樣子,反而很鎮定地點了根煙。這種淡定的樣子好像在告訴我她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

“喂,問你話呢,沒聽見啊?”

男人沖她嚷嚷起來。

雨蝶仰起頭看著我,笑了笑說道:“能給我一分鐘時間嗎?”

我沒說話卻往後退了一步,接著男人將房門給關上了,房間裏的燈光從眼前消失,我站在黑暗陰影中,靠著墻。從口袋裏摸出煙點上後燃燒的煙頭在黑暗中特別漂亮,那刺眼的光華和燃盡的光芒就像是我的愛情,從愛上她的那一天,這根煙就已點燃,而現在卻快燒完了。

房子裏傳來男人的咆哮聲,顯然他並也並不知道我的存在。

頭發有些長,刺進眼睛裏有點癢,我吐出口中的青煙,放下背包的一刻突然聽見裏面傳來“啪”的一聲,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要鎮定;雖然我控制的一直很好;雖然我早猜到了可能發生的事。

可還是攥起了拳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哎……”

手上的煙頭落地,碎裂的灰燼在地上燃燒著最後的光芒,我一腳踹在了門上,只聽見“嘭”的一聲,本該特別結實的木門被我一腳給踹的幾乎打開,第二腳跟著上去,鎖頭完全崩壞,大門“咚”的一聲撞在了墻上,巨響傳來,擡眼看去男子正吃驚地望著我。而坐在其對面的雨蝶卻捂著臉。

“你幹什麽!”

男人開口大聲地問。滿面怒氣。

我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手落在了腰間的圖山刀上,靠近的時候圖山刀猛地抽出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男人嚇的面色大變可還沒來得及往後走就已經被我抓住了衣領。冰涼的刀鋒只需要我輕輕一抹,他這條小命就沒了。

“小山!”

雨蝶見狀急忙喊道,我冷冷地回頭,眼睛像是憤怒的老虎。雨蝶第一次變了臉色,剛想說的話因為我這一個眼神而頓了一下,接著戰戰兢兢地說:“別殺人。”

男子也舉起了雙手,剛剛的憤怒此時完全變成了害怕,我一言不發地轉過頭,看著男子說道:“你是哪只手打她的?”

男人更加害怕,右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我擡起一腳將其踹在了地上。隨後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按在了桌子上,圖山刀在手掌上一翻狠狠地插進了男子的右手中,男子痛地慘叫起來,我拔出圖山刀接著一腳將男子踩在地上。看了看雨蝶又看了看地上的男人,收回腳說道:“滾!”

男人捂著自己流血不止的手,帶著滿面的痛苦快步沖出了房間,消失在了樓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