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閉

豪華的五星級總統套房內,夜色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一身柔軟的睡衣,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精致瓷瓶,慢慢盤膝坐在地上,女奴束手垂頭待在一邊,夜色瞧了瞧她,仍然是溫柔的語氣,對她道:“我給你一個地址,你去那看看,有什麽動靜都回來稟告我,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我的主人,我這就去。”女奴躬身離開,輕輕替他關上房門,夜色輕輕吸了口氣,打開小瓷瓶的塞子,倒出一顆藍色的小藥丸,吞進口中,盤膝打坐,打坐中他身上冒出若有若無的黑氣,而他的臉色也一點點變得紅潤起來,就連臉上那一道被王小虎中指劃開的傷痕也在一點點的結疤。

兩個小時後,夜色慢慢睜開眼睛,又變回原來的模樣,他輕輕給自己倒了一杯冰鎮可樂,拉來一把椅子,坐到窗戶邊上,一邊品嘗著可樂,一邊欣賞著整個城市無邊的夜色。

今天的挫折讓他有些心驚,他需要平復這種情緒,讓自己的心緒穩定下來,夜色點了一根古巴雪茄,輕輕抽了一口,潔白的香煙盤旋向上,也讓他的思緒慢慢飄回到了以前,五年前,他十五歲,只是孤兒院裏一個患自閉症的可憐男孩。

他不知道父母是誰,也不知道為何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孤獨的活著,沒有人愛,也不會愛人,但他有自己的世界,他幻想自己是草原上的一個少年,那裏有藍天白雲,有溫暖的蒙古包,有一匹匹神駿的馬兒,他每天都會在馬上馳騁,馳騁在藍天白雲下,馳騁在屬於他自己的世界中,如果不是遇到了師傅,他或許永遠都生活在那個世界裏。

自閉不是傻子,他感覺得到整個世界對他的排斥,譏笑,和藐視,那些冰冷的惡言惡語,像是一把把利劍,把他刺的體無完膚,於是他更加的自閉,他恨現實中的世界,他恨現實中世界裏的每一個人,也只有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才能感覺到自在,找到活著的證據。

五年前的一天,不知怎麽的,他獨自走出了孤兒院,撞到了一個人,一個英俊的三十四五歲的男人,一個神一樣的男人,男人並沒有像別人一樣對他惡言惡語,說他是傻子,而是很溫柔的問他叫什麽名字。

他在男人身上感覺到了安全,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而且他忽然就有了傾訴的沖動,於是他打開了話匣子,把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說的很雜亂無章,說的很亂,但是男人還是聽懂了,邀請他去肯德基吃薯條。

他從來沒有去過肯德基,情不自禁的跟著去了,那是他第一次喝可樂,他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麽好喝的東西,從此他就迷戀上了可樂,男人問他,最想要的是什麽,他就說他想要一匹馬,帶著他離開這裏,回到屬於他的草原,回到屬於他的世界。

男人笑了一下,走到門口,輕輕的揮了揮手,叫他過來看。

他走過去,看見門邊有一匹純白色的駿馬,一絲雜色也沒有,高大健壯,鞍鐐齊全,跟他幻想中的白馬一模一樣,立刻他就愛上了這匹白馬。

男人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道:“你想要這匹馬嗎?我可以送給你。”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未加思索就騎上了馬,男人把韁繩遞給他,然後在馬的屁股上使勁地拍了一下。白馬箭一樣的沖了出去,追風趕月,帶著他穿過城市,躍過高山谷地、草原河堤,走了幾天幾夜,穿越了千山萬水。最後,白馬把他摔在了一個陌生的曠野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前方。

他跋山涉水,艱難地走出了曠野,來到了一個牧區。正是他夢中的樣子,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青青的河水,綠綠的草,這裏的牧民以放牛放羊來維持生活。他一無所有,只能是乞討為生,因為人生地不熟,而且語言不通,他像狗一樣流浪了許多日子。後來和牧民慢慢接觸多了,他開始聽懂了他們的語言。幸運的是,牧民們都很善良,送給了他一些羊,還有一匹小馬,他就以這樣的方式生活著。

天天看著藍天白雲,漸漸的厭煩了起來,他結交了一幫馬匪,開始四處劫掠,因一次分贓不均互相仇殺起來,就剩下他一個人,帶著傷,流浪到遠方的一個草原,和當地的一位姑娘相愛並成了家。為了照顧家庭,他整天忙著放牧和打獵,他們生了三個兒女,在把兒女一個個養大的過程中,他怕他們著涼、生病、饑餓,怕他們夭折。兒女病了他寧願用自己的死來代替,在飽嘗諸如此類的無數擔心和折磨的過程中,兒女們被漸漸養育長大。

未曾想,兒女們稍大之後,卻不聽父母的話,互相吵鬧打架,摔壞貴重的東西,看到好的東西就要,父母看不到時就偷。而且夫妻兩個之間還經常吵架,互相責罵,甚至有幾次還打得頭破血流,成了一對離也離不了、分也分不開的冤家夫妻。他們缺衣少食,日子過得十分艱苦。好不容易熬過了艱難歲月,孩子們長大,變得比較懂事,知道孝敬父母了,可他已經老了,變成了像山羊一樣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