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評委

王小虎之所以帶著威廉林去放映廳,也是因為從外面飄進來的這些好兄弟,並沒有太過兇惡之輩,大多數是一些上了年紀的,相貌保持相對完好,沒有太濃烈的冤煞氣息。

聽張師傅話裏話外的意思,影院的前身是個KTV,燒死了幾個年輕人,可他看到的卻是外面來了不少好兄弟,跟張師傅說的相差太遠,到底因何鬧鬼,也只能是實地考察一番,這會正好是九點半,也再無好兄弟進來,鑼鼓的節奏已經開場。

威廉林一身靈骨,感覺最是敏銳,影院的溫度下降,他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一邊跟著王小虎朝放映廳走,一邊有些驚慌問道:“小虎,應該不少吧?”

王小虎拍了一下他肩膀道:“師門的金印都掛在你胸前了,什麽玩意敢不長眼睛靠近你?何況還有哥們在你身邊呢,怕什麽?就當看戲了!”

“誰……誰怕了,哥們就是問問,這些日子咱哥倆東奔西走的,見過的還少了?”

王小虎本不想帶著威廉林來,如今靈寶派的事業開展的還算順利,慎虛全力照顧耿鑒揚,宅總照顧網站的同時還要寫作,也不能讓威廉林整日在家待著,再一個,王小虎想的是他不可能照顧威廉林一輩子,讓他多學點東西,起碼有事能夠自保。

不光是威廉林要多學點東西,王小虎同樣如此,跟柳生麻衣的三年之約,剩下不到兩年,若是一味的閉門修煉,經驗就會差上很多,只能是一邊做生意,一邊修煉,理論的東西王小虎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差的也就是實踐。

拿話刺激威廉林也是怕他產生畏懼的心思,人與鬼相遇,膽氣一定要壯,否則就會處於下風,這就像是兩個人打架,膽氣足,不怕死,氣勢壯的,總能占到上風,膽氣一泄,身體就虛,好兄弟見你好欺負,就會忍不住戲弄一下,或是欺負欺負,這也是為什麽民間被附身的撞鬼的多是一些氣虛體弱的女子。

走到放映室門口,王小虎停下腳步檢查了一下身上帶的東西,該帶的都帶了,想了想,取出幾張黃符,遮掩住威廉林身上的三盞燈,也遮掩住了自己身上的三盞燈,如此一來,就跟好兄弟沒什麽區別了,準備妥當,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一進了放映大廳,王小虎就感覺到了裏面的陰涼,帶著死氣和沉寂,因為沒有開燈,王小虎的雙眼看什麽都是帶著慘綠的色彩,放映大廳與外面恍惚的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但他的眼前,沒有豪華的裝飾,沒有大屏幕,座椅全無。

竟然就是一個老舊的舞台,舞台殘舊,像是早就荒廢了許久,舞台下面是板凳,馬紮,坐著幾十個老老少少,每個人都像是活人一樣聊著天,還有小孩來回追逐,此情此景哪裏還像是一個現代設備齊全的高档影院,簡直就是幾十年前戲台下面的眾生百態。

鑼鼓點中,咿呀呀……一聲長腔響起,絲竹聲中,舞台上面突然就有了光芒,頭頂那昏暗的燈泡,只映照在戲台上寸許之地,一個女子就那麽忽然的出現,正是陳德友描述的那樣扮相,描眉畫彩,根本瞧不出本來的面目。

“寒窯內哪有菱花鏡,水盆裏面照容顏。老了老了真老了,十八年老了王寶釧……”

淒涼婉約的唱腔、懇摯的深情一下子就把王小虎威廉林帶入到了戲裏,戲是武家坡,講的是:出身高貴門第的妻子王寶釧獨居破瓦寒窯十八年,在困頓中寫下血書,托鴻雁寄往西涼。薛平貴得信,告別代戰公主,急返長安,在武家坡前遇見王寶釧。夫妻分離十八年,容顏難辨,不敢貿然相認。薛平貴借問路試探寶釧,王清貧艱苦,堅守貞節,逃回寒窯。薛平貴趕至窯前,細說緣由,賠訴前情,夫妻才得相認。

又是一出折子戲,唱的讓從未聽過京劇的威廉林和王小虎愁腸百轉,女子的低吟淺唱,反復輾轉,一個字一個字的曲折回旋,身軀緩緩轉動之間,竟然使得王小虎和威廉林流淚了,女子仿佛是在傳遞一個信息,她在等一個人,她就像是王寶釧一樣在等待,在等待中生,在等待中死……

有人說,戲台之上,六七步九州四海,三五人萬馬千軍;更有人說,戲台小社會,人間大觀園,沒有戲台,不唯戲無以演,神無以奉,為一村之羞也,在這樣的戲台之上,王小虎和威廉林沉浸其中,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來幹什麽,就覺得心裏酸楚楚的難受。

淚流滿面之際,忽地兩人身側啪啪!拍手的聲音響起,把沉浸其中的威廉林和王小虎嚇了一跳,扭頭一看,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穿著一件老舊的碎花小褂,笑嘻嘻的看著他倆,女孩子的面容其實還蠻可愛的,但那一張臉卻是慘綠慘綠的。

“好看嗎?”女孩子呆板毫無生氣的聲音響起,威廉林藍眼珠子一轉,憋了口氣沒敢說話,從懷裏掏出個柳條鞭,柳條能打鬼,乃承自南海普坨山,那觀音大士所攜帶的,就是那白玉玉凈瓶和清凈楊柳枝,天下楊柳,皆是出自這清凈楊柳枝,故這楊柳有驅邪避鬼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