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劉朔

我像是雕塑一樣坐在馬桶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雙腿已經沒了知覺。

記得老楊上課時曾經講過一個心理學的實驗,叫做“暗示”。實驗中一個人被蒙住雙眼捆在凳子上,動彈不得,之後有人用冰塊劃過了那個人的手腕,還對他說自己割開了他的動脈,隨後就離開了屋子。

而他在離開屋子的時候還擰開了水龍頭,於是有水滴在地上的聲音不絕於耳,平常聽起來再普通不過的聲音此時此刻卻仿佛成為了奪命的信號。被綁在凳子上的人什麽都看不到,只能通過聽覺來想象自己的處境……他錯誤的以為,自己手腕的動脈真的是被割開了,竟然在幾個小時後因為“流血過多”而活活嚇死。

老楊講完這個實驗的時候班裏頓時議論紛紛,蘇聆更是直接舉手對實驗的真實性和合理性提出了質疑。但是老楊說,“人類心理的復雜多變遠遠超出你的想象,而且每個人的心理都是極為獨特的。”

有名同學說自己如果陷入同樣的處境是絕對不會被這種粗劣的手段欺騙的,老楊反問說,“如果把你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裏,沒有光沒有聲音,然後再餓你幾天呢?你還能有這種判斷能力嗎?”

總的來說,老楊用這個實驗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有時候一些並沒有真實發生的事情會對人產生暗示,這同樣致命。

我在心裏反復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死在什麽“被僵屍咬了就會死”這種心理暗示下,那可實在是死的太冤。

懷著這種復雜的想法,我回到了宿舍。

江成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單純的為找到屍體而開心,嬉皮笑臉的對我說道:“怎麽蹲了那麽久,難不成是便秘?”

我蹬了他一眼,“起開,關你屁事!”

“便秘可不就是屁股的事嘛!”這貨一邊說一邊遞給我個“嬌滴滴”的媚眼。

真是……慘不忍睹。

就在這時,我忽然留意到垃圾桶裏裝滿了從蘇聆那頭拿回來的東西,全部都是劉朔送過去的禮物。

而劉朔也收拾好了行李,剛好臉色鐵青的看向我這頭。

他看我的眼神很冷,還帶著一種暴戾,就好像我是他的“殺父仇人”……

我趕緊解釋道:“那些東西是蘇聆讓我送回來的,她還說……”

“我知道。”劉朔打斷了我的話,緩步走到我的面前,“齊昊,我再問你一遍,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系?”

“同學關系。”

“胡說八道,那她為什麽對你另眼相看,還讓你把東西給我送回來?”

說實話,他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實在是讓人不爽,而且我今天還經歷了太過不可思議的事情,現在的精神狀態相當不穩定……簡單來說,就是我沒心情伺候他的壞臉色。

我毫不客氣的說:“首先,這個問題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其次,我和她是什麽關系,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下一刻,劉朔怒不可遏的抓住了我的衣領,而我因為雙腿太麻而一時間沒有做出反抗。

“我告訴你!蘇聆是我的!你他媽給我滾遠點!”

我冷冷的看著他說:“她不是誰的,她只屬於她自己。”

江成龍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沖到了我和劉朔中間,強行把我倆分開了,“有話好好說,至不至於動手啊。”

我說:“劉朔,我不認為你這種方式就能追到蘇聆,你的態度本身就有問題。”

他沖我咆哮道,吐沫星子濺了我一臉:“我他媽用不著你來教我怎麽做!你個垃圾!”

對我來說,蘇聆的確是個特殊的存在。她高冷但善良,時而會有傲嬌的一面,時而又有嬌憨的一面。最關鍵的是,我們知道彼此的秘密,而且能夠毫無保留的信任對方。她可以聽到我的心聲,而在她身邊我的頭痛會減輕許多。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羈絆,如果這些仍不能讓她成為對我而言那個特殊的存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面對劉朔的時候,我雖然明知道他會經歷“預言報紙”的事情,但還是感到一陣怒不可遏。

江成龍把我擋在身後,雙手推著劉朔,一個勁的說:“你不是要搬出去住嘛,何必走之前再吵一架,好聚好散行不行!”

劉朔聽後一把拎起行李箱,最後惡狠狠的對我說了一句話:“齊昊,有種咱們就公平競爭,我一定會追到蘇聆的!”

說完他就氣沖沖的離開了宿舍,我甚至沒機會提一句“預言報紙”的事情。

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正和世界A相差的越來越多。

在劉朔離開之後,江成龍終於松了口氣,問我說:“你和蘇聆啥關系?”

“你猜!”

“猜個屁啊,因為一個女人你倆竟然能鬧成這樣!趕緊說你和蘇聆的事兒!”江成龍看似生氣,但在我看來更多的則是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