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塵封往事

羅金明扯著脖子一通喊後,屋裏可算有個中年人披著衣服出來了,隔著籬笆墻一看是羅金明,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怎麽又是你啊,我爹不都說不知道了嗎?”

“這是黃老的兒子黃中華……”羅金明轉身說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這幾位,”羅金明往身後一指,“這幾位是專程來道歉的!”

“道歉?……”中年人看了看張國忠父子和呂隊長,倒不像是個壞人,“道什麽歉?”

“是這樣的,我是考古隊的隊長,前幾天你爹勸過我,我沒聽,現在真出事了,所以我來給老人道個歉……我……我是代表政府來的!”呂隊長還挺會說話。

“進來吧!”一聽政府兩個字,中年人臉上見了點光,“爸!政府派人過來啦!(方言)”

說實在的,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不少年了,但黃老先生家可真不像是個現代家庭,除了一台十四寸的小彩電以外,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電風扇了,四處破破爛爛,連吃飯的碗都有豁子。一進屋,張國忠難免一陣心酸,多少也算個老革命了,人家自己不伸手,地方上就不會主動一點嗎……?

一見呂隊長,老爺子的臉立即沉下來了,坐在炕上把頭一扭一言不發。

“黃老爺子……”呂隊長也不知道說啥好,“哎……那天人我眼雜,我也是沒辦法啊……你的勸誠我很重視,但上面有任務,我也是身不由已啊,還希望您老能體諒……”

“哼!”老爺子狠勁一哼,嘰裏呱啦說了一堆,這一說話,羅金明終於了解呂隊長為什麽說當時聽不懂了,因為自己也沒聽懂……

“我爹說,不聽老人言,必有心慌事!”黃中華翻譯道。

“哎?噢,是!是!我現在就知道不對了!老人家教訓得沒錯!”呂隊長一臉堆笑,但黃老爺子仍然一句話不說,盤著腿抽著煙看著窗戶外邊。

“老人家!我聽您說,這裏曾有道人設過道場!我想請問您一下當時的情況!”張國忠細聲細氣的問道,“我就是這些道人的後輩!”

張國忠這麽一說,不光是黃老,就連羅金明和呂隊長都驚得大眼瞪小眼。

“您看,當年來這裏的道人是不是這位?”張國忠暗自慶幸,幸虧從乾元觀要到的馬老爺子的照片還隨身帶著。

接過照片,黃老臉上終於看見笑了,微微點了點頭,嘰裏咕嚕說了一通。

“我爹說,就是中間這個道長還有右邊這兩個,左邊這三個沒有!”黃中華翻譯道。

“哦?您確信?”張國忠一皺眉頭,照片上不是別人,正是馬老爺子和他五個弟子的合影。根據乾元觀的記錄,這張照片攝於一九三五年,由英國人李弗菜拍攝,根據當年師傅所說,馬老爺子離開乾元觀時,是帶著五個徒弟走的,而黃老所指的右邊兩個徒弟,是四徒劉真雨和小徒弟戴真雲。

“我爹說記憶很深,他說還有一個年邁的道長,你這張照片上沒有……”黃老長嘆一口氣,嘰裏咕嚕的打開了話匣子,黃中華當起了同步翻譯……

一九四〇年五月,棗宜會戰打響,日軍集結第三、第十三、第三十九師團,第六和第四十師團各一部及第十八旅團共計八十余個大隊的兵力(日軍一個大隊,相當於當時國軍的一個師),在日本第十一軍司令長官園部和一郎指揮下向國軍第五戰區發起猛攻,企圖將第五戰區主力圍殲於棗陽、宜昌地區,在國軍殊死抵抗下,日軍最終並未達成目標,最後反而被我軍切斷了當陽、荊門的交通運輸線,成了甕中之鱉(雖說日軍最終沒有達到目的,但國軍損失亦遠超預計,抗日名將、國民黨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上將亦在此戰殉國)。

黃宗屬當時是黃家灣遊擊隊的副隊長,整個遊擊隊由三十七個人組成,其中還有兩個女同志專門負責與地下黨區委的聯絡,棗宜會戰打響時,遊擊隊接到的命令是: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分散敵人的注意力,盡可能破壞敵人戰鬥設施,全力配合前線抗日。

後來由於宜昌失陷,聯絡員犧牲,遊擊隊與地下黨的聯絡曾一度中斷,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隊長陳健便率領遊擊隊與國民黨第十八軍取得了聯系,並開始配合十八軍開展對日軍第三師團的抵抗。起初,國民黨軍隊對遊擊隊很是不屑一顧,基本上只是讓遊擊隊隊員從事一些後方工作,這讓那些身經百戰的遊擊隊員很是不服氣,後來隊長陳健與國十八軍一九九師一位姓王的團長打賭,如果遊擊隊能在三天內端了日本人設在宜昌縣城的軍火庫,便給遊擊隊分配大任務,如果三天內端不了,遊擊隊就要給一九九師打一年的雜,陳健隊長性情比較魯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到了宜昌縣城的軍火庫附近一看才傻眼,原來這個軍火庫地處宜昌市外圍,所以對於日軍的意義也比較特殊,戒備相當森嚴,距離軍火庫三百米以外就開始有人晝夜巡邏了,別說五天,就算有五十天的時間挖地道,也挖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