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死玉的秘密

張國忠想起的,自然是那塊敲門磚。記得當時秦戈曾經分析過,這個敲門磚其實是一塊“腹背印”,印出來的圖形正好是一個觀音像;而這塊敲門磚埋在七叔兒子的房間時,那個浪蕩公子竟然連做了好幾天的觀音吃人的噩夢——這一切之間究竟有什麽聯系?是必然,還是巧合?

此刻,張國忠腦袋裏一團亂麻,按理說,單單一塊死玉埋在地裏是絕不會讓人平白無故做夢的;而且秦戈曾經分析,腹背印可能是地圖,也可能是鑰匙,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地圖的情況已經可以排除了,另一個可能性便是鑰匙,如果這塊死玉真的是鑰匙的話,該如何開啟這把鎖呢?

想到這裏,張國忠又快窒息了,拼命伸直了脖子,把嘴探出水面換氣。下面這位黑爺爺簡直就猶如石頭人一樣,抱得緊份量足,任張國忠拼命的掙脫,紋絲不動。

就在換氣的一刹那,借著水底透上來的依稀的手電光,張國忠從仰視的角度無意中瞄了一眼觀音像,“嗯……!!”張國忠差點把水吸到肺裏去——從這個特殊的角度觀察,這哪是什麽觀音像,明明是一個“冥渠”!

何謂“冥渠”?

“冥渠”是一種供陰氣流動的媒介。茅山術認為,一個器物僅可封禁一個惡鬼或其他冤孽,多了的話便又恐其逃脫。在古代,很多茅山傳人驅鬼鎮邪的法寶都是祖輩或師徒相傳的(所謂法寶,至多是一塊成色不錯的死玉罷了,並非托塔李天王的寶塔那樣精雕細琢的東西),不可能為了某一個不足掛齒的小鬼小怪而舍棄師傳的寶貝,所以便有了冥渠這種東西。其作用,就是將惡鬼從一個器物轉移到另一個器物中,當施法者用師傳的寶貝封過惡鬼以後,可以用冥渠把惡鬼轉移到其他物件上封起來,如此一來,師承的寶貝便可以重復利用了。

在《茅山術志》中專門有這麽一段記載,“承允子曰:師承之器,何以復用邪?劉沫答曰:束之以同物,解之以渠。”意思是說,師傳的寶器怎樣才能重復使用呢?劉沫答道:用相同(屬性的)物品束縛他們,以冥渠來轉移他們。這段記載,就是專門用來說明冥渠用途的。

冥渠有兩種,一是以物,二是以陣。以物的方法,就是以一些屬陰的材料按一定的排列方式構成冥渠;而以陣的方法,則是以一些符咒(大體上是以殄文為主的“引鬼咒”)為媒介。眼前這尊觀音像,明顯是第二種,也就是以“引鬼咒”為媒介的陣渠。只見一條大概有一指寬的糙線,從觀音托玉盒的手背面開始,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了觀音像身後,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殄文所琢的“引鬼咒”,其位置隱蔽之極,若非躺在地上仰視,是很難看到的。

這個發現,甚至讓張國忠忘記了此刻的窒息,怪不得廖家少爺做噩夢,原來這塊玉上雕著的殄文就是“引鬼咒”的一部分!

把腦袋盡量往旁邊斜了一下,張國忠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尊觀音像,只見塑像左手(本該托玉瓶的手)托玉盒,右手施無畏印,而右手的袖子口凹進去了一塊——若非發現了冥渠的話,這凹進的袖口很可能會被理解為是一種細致的雕刻技巧,但此時看來,那袖口內的凹進部分,其高度與那死玉的寬度仿佛極其接近!

“心眼還挺多……”張國忠此時不得不佩服這個趙明川的心機,倘若不知道有冥渠這回事,就算手裏有敲門磚,也休想看出這其中的破綻。要麽怎麽來的怎麽回去,要麽被這圭鬼活活困死在洞裏,就算你能找到這裏,這傳國璽也別想這麽容易拿走。

而照現在的情況看,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傳國璽放回玉盒,再把敲門磚放到觀音像的袖口裏,但這對於被死死的抱在水裏的張國忠而言,無疑比登天還難。

雖說此刻自己的胳膊一下都動不了,但腿還是能動的,再三琢磨後,張國忠決定冒一次險。因為身後的圭鬼大概比自己高出半頭,如果自己的雙腳能夠夾住匕首,利用這圭鬼比自己高出半頭的空隙戳他一下,也許有希望讓他松手呢?想到這,張國忠一鉚勁,兩條腿就像體操中的“直體屈身”一樣呈一百八十度彎到了頭頂,然後手腕猛的一抖,手中的問天飛起來二尺多高,而後兩腿順勢一接,啪的一下,問天正好落在兩腿中間。

雙腿一陣抽動之後,問天終於從膝蓋部位一點一點的蹭到了兩腳的腳尖。壓低雙腿之後,張國忠運足了真氣,咬破舌尖,撲的一口真陽涎噴了上去。

看著匕首尖朝下一點點的被擡高,而刀尖正好對著自己的腦門,張國忠也有點心虛,這可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問天,萬一落下的位置稍微偏差了哪怕一厘米,完蛋的可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