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一封信(第2/2頁)

苗人信蠱,其中,她們認為有一種蠱是天生的,只要有苗人的地方,就會有這種蠱存在,它們沉睡於地底或者水潭深處,一但受人打擾,地龍就會煩躁不安,它一翻身,災難就來了,雖然不能靠近,但搖搖說明天可以帶我去附近轉一轉。

苗族同胞們很熱情,寨子裏很少有外人來,我的到來,還舉行了一場歡迎儀式,這裏靠山,同胞們打了很多野味,我也叫不出名字,但烤出來特別好吃,現在肚子都還是撐著的。

在這一天裏,我將自己到來的原因告訴了搖搖。事實上,我們在學校時就已經相愛了,只怪我臉皮薄,一直沒有表明心跡,但現在,我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搖搖聽完我的表白,頓時臉紅的像一個蘋果,用手玩弄著自己兩條黑漆漆的辮子,顯得手足無措,她低著頭,用輕如蚊蠅一般的聲音說道:“謝謝你。”隨後,她擡起頭,道:“但是,我恐怕不能答應你的要求,我也不會再回去上學了。”

“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心裏很難受,我們以前雖然沒有表白過,但在大學裏,我們每天默默關注著對方,已經過去兩年的時光了,我們無數次的互相對視、互相關心,那些日子,難道要一去不復返了嗎?

“阿端,我這次回來,是因為家裏面的事情,這件事情,我沒有選擇的余地,所以請你原諒我,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我願意等你。”

等我?

我有些不明白搖搖的意思,接著,她又說道:“我願意等你大學畢業,但是,我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的,我明白。

說實話,清源鎮是一個風景無比漂亮的地方,這裏山清水秀,有各種飛禽走獸,更重要得是,這裏還有一群熱情可愛的人們,我很喜歡這個地方。

但是,如果要一輩子留在這裏,我無法下定這個決心。

我的父母生養了我,哥哥為了我的學業,每天早出晚歸,我愛他們,我也必須報答他們。在大學畢業後,我需要去經濟發達的城市打拼,來改變這個家庭的生活,來報答我的父親和哥哥。

但如果待在這裏……

我和搖搖在篝火中對視,周圍是載歌載舞歡慶的苗族同胞,搖搖的眼眶裏含著淚珠,他們的歡樂,與我們此時的悲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一時無法回答她的話,戌時,搖搖輕聲道:“那麽就這樣吧。”此刻,是晚上的八點鐘,寨子位於深山裏,夜色已經很濃重了,我點著煤油燈給你寫信,心中無比翻騰。

不行,我必須找她問清楚,為什麽她不願意離開這裏,如果有什麽難處,我會盡我所能的去幫助她,我希望和她在一起。

從她的神情、從她的眼淚,我可以看出,她也同樣深愛著我,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麽要分開?

好了,信就寫到這裏了,我現在心情很亂,我決定明天一早就向她問清楚,哥,不要為我擔心,晚安。

1992年6月24日

寫於搖搖的家中

我愣了。

1992年的信?

也就是說,這封信,是寫於二十一年前?這樣說來,當時張端確實有按照約定給張瑞寫信,那麽信為什麽沒有寄出去?

二十一年後的今天,這些信為什麽又憑空冒出來了?

賤嘴手裏捏著信紙,道:“這小子寫信的方式挺文藝的,像這麽抒情的小青年已經不多了。”

我道:“人家的年齡是你叔叔輩的,而且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寫信都比較文藝,你以為是現在發QQ郵件嗎,一大堆看不懂的表情符號。”

賤嘴撇了撇嘴道:“我這不是在贊美小叔子文筆不錯嗎?”接著,他迫不及待的去插第二封,道:“真不知到,你小叔叔和搖搖妹子成了沒有。”

我關注的重點雖然沒有賤嘴這麽猥瑣,但也下意識的期待第二封信,誰知,這一封信帶給我們的,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不,或許不是我們的噩夢,而是張端,在二十一年前做了一場噩夢,然後,用他細膩的筆觸記錄下了這場噩夢,使得它清晰的展現在我們三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