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六十八章 南齊北顓

我看著獨眼龍。忽然想起,他是在我認識文敏以後,來到我鋪子裏的。其實這本來沒什麽,但他背後的關系不幹凈,他師父陳瞎子,是坐牢的,他自己也有案底。

再加上他剛才的神色,不知怎麽的,我覺得不對勁,心裏一個很不好的想法就這麽冒了出來。

他會不會上面弄來的眼線?

我此刻受到的刺激太大,幾乎失去了平日的冷靜,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我便道“老張,為什麽願意在我這兒辦事?”話一開口我便後悔了,先別說這只是我剛冒出的猜想,即便獨眼龍真是眼線,我這麽問,不也打草驚蛇嗎?

怪只怪我現在心神失守,人有些沖動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了。獨眼龍明顯愣了一下,他又不傻,當然知道我這話的意思,大海道“當家的,你這是想哪兒去了。我張升不是什麽大人物,就想安安穩穩的掙錢過日子。你說我一個坐過牢的,又瞎了眼,去大店人也不要我啊。當家的,是不是那個肖小姐跟你說什麽了?”

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憤怒,說“這女人怎麽盡幹些挑撥離間的事,當家的,你難道不相信我?既然這樣,我張升也不在這兒讓您不順眼了,走就是了。”他神情暴躁,氣的眼睛都紅了,我還是第一次見獨眼龍生這麽大氣,心知自己是多疑了,忙安撫道“是我不對,她確實跟我說了一些事情,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獨眼龍神色緩和了些,遲疑道“跟顧警官有關?”

我點了點頭,想起他剛才的神情,便道“剛才你看到照片這麽驚訝幹什麽?”

獨眼龍一拍大腿,說“哎喲,當家的,我能不驚訝嗎。這照片上的老天你可能不認識,但我認識啊,這人以前是文物緝私的頭頭,在他手下最大的一個案子,是杭州齊太爺的案子。那齊家在杭州地界可是一霸,打民國起就開始幹這勾當,據說祖上是孫殿英的部下,和孫殿英一起炸過清陵。傳到齊太爺這一輩,下面又有三個兒子,六個孫輩,樹大根深。咱們倒鬥分南北兩派,因此有南齊北顓的說法。”

齊太爺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據說最後被一鍋端了,莫非和這照片上的老爺子有關?

我示意獨眼龍繼續說下去,他便道“這齊太爺舍得花錢,上上下下打點的水泄不通,但就是不知收斂,所以上面就派人查了,得打壓一下他的威風。齊太爺是個人物,可創業容易守業難,兒孫輩不怎麽出息,學了一身的紈絝,不知收斂。這老爺子那會兒五十來歲吧,便從齊太爺的後背身上下手,設計抽絲剝繭,最後將齊家給一鍋端了。嘖嘖,這在我們圈子,可是個大案啊。”

“所以你看看北京的顓家,顓大當家的這十幾年,可一直在漂白,現在人顓家,做的大部分都是正經生意。這老條子,折在他手裏的能人可太多了,老了老了,還不放權,現在都還是一把手呢,只是沒以前那麽雷厲風行了。您說,我一進來,就看見照片上,顧警官和他在一起,我能不驚訝嗎?”

我這才知道,自己之前真的是多疑了,連獨眼龍都這麽說,看樣子肖靜說的事情,基本八九不離十了。

我走在椅子上,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我想了想,目前為止,文敏能真正直接對付的只有我,或許還有白三爺,其余的同行,多多少少要遭殃,但跟我就沒什麽關系了。唯一慶幸的是,她對顓瑞的根底並不了解,甚至連我自己對顓瑞也不了解。

顓瑞很早就開始漂白,下過幾次鬥,他以及他的手下,沒有摸過任何明器,而現在據我所知,他涉足更多的是房地產,所謂的南齊北顓,早已經不存在了。齊家滅了,而顓家也不再是以倒鬥為生。倒鬥充其量是他們的副業,我估摸著要不了幾年,顓家就會徹底洗白。

就算她的這個局真的啟動了,對於顓家也不會有威脅。

此刻,這是我唯一慶幸的,畢竟顓瑞幫我太多,如果連他也被我的愚蠢所牽連,我還不如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沉默中,我讓獨眼龍把店門關了,既然到飯點兒了,那我們就去吃飯。這頓飯比較沉默,吃到一半的時候,紅毛給我來了個電話,說成了,讓我準備準備,咱們在去一次堯方,不過在去堯方之前,得先找到豆腐,得一道兒去,才有那個可能。

現在,這是唯一得嘗試,至於結果是不是會如我們想的一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這次嘗試失敗,那麽我也就算走到頭了。

我道“你不是說在他身上動了手腳嗎?怎麽找?”

紅毛在電話裏頭笑嘻嘻的說“一些小手段,離的太遠可不行。”

我道“合著你之前說的話就跟放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