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接近真相(3)

“可惜我沒有死,就在意識快要飄遠的時候,有學生發現了我,送進了醫院。

“再醒來時躺在白床單上。他還算有點良心,知道來看我,給我倒水墊高枕頭。可是那個女人隨後也來了,那個一臉麻子的醜女人,校領導的千金。我聽見他們在走廊上爭吵,我曾希望聽見響亮的耳光聲,幻想著那清脆的耳光是歐陽給她的。可是我怎麽忘了,他在攀龍附鳳,怎麽會打走自己的財神。歐陽沒有再進我的病房,我漸漸睡著了。後來,我在朦朧中感覺到似乎有人接近了我的床頭,站在面前看了我一會兒……

“再後來,我被人捆綁起來送到這裏。

“我沒有瘋,為什麽送我來這裏?我發狂地捶打鐵門,便有人不停地給我打針吃藥。再後來,我開始發病,每天都發作,渾身不停地抽搐,胸悶,惡心,嘔吐,直到胃裏一點食物也沒有了仍在嘔吐,我不吃東西,一個星期之後頭發脫完了,整個人就像一個光禿禿的怪物。

“我害怕極了。我捶打這扇門,我要回家!我求他們。

“可是沒有人願意放我出去。醫生們只是輕松地說,我的感冒症狀很快會好,但是神經病難治。終於我等來了一個人,歐陽。

“我該恨他的。可是那一刻我見到他時真好像看見親人一樣激動,我想他是來救我,但他並沒有帶走我。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怎麽?不認識我了嗎?

“四周沒有鏡子,我在洗臉盆裏照見了自己的倒影。我像瘋子一樣哭鬧,我不相信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那水中的醜陋無比的怪物是誰啊?誰把怪物放了進來?

“門外的人都好像看實驗品一樣冷漠地觀看,看著我吵鬧直到筋疲力盡。我累了。真疲倦啊!嗓子都嘶啞了,可是他們仍不肯放我。

“我絕望地看到,歐陽走了,頭也沒回,走得那麽決絕。

“一天,兩天,三天……又過去不知道多長時間,我開始腹痛,好似有鉗子在絞痛。腹瀉接踵而來,他們還是不肯開門,屋子裏臭氣熏天,蚊蟲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每天我從那個窄小的窗口等待施舍而來的一小杯水,那是我一天的續命水。我的四肢腫大,像被開水浸泡過一樣浮腫,總是渾身疼痛,被針刺一樣痛。漸漸地開始神志不清,抽搐,休克……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認為我得了感染性多發性神經炎,每天給我輸液,卻絲毫沒見好轉……

“我越來越絕望……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還活著。

“我把一切都忘了,唯一記得的一絲信念,就是我要報復歐陽。

“報復他!

“這恨難消!

“我就是做了厲鬼也不能放過他!!”

她看著我們,滿眼仇恨。

我如何告訴她,她是被另一個女人下了毒,那毒素正在吞噬她的生命,把一個鮮活的姑娘變成一具木乃伊。

我想見歐陽。

那個背地裏堅持來看小芫的人,我猜測應該是歐陽,我想見見他。

可是他什麽時候會來呢?

明陽勸我,不可能在精神病院等人吧?你在這裏待上一整天連話都不會說了,會產生心理障礙的。這裏可不是好地方!

也是。

我看見隔壁幾個病房的小窗戶裏面站著來回走動的人,癡癡傻傻地笑,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不正常。有人很狂躁,不停地用頭撞鐵門,發出咚咚的聲響,讓人心裏發憷。也有人散大的瞳孔止不住地流出淚,讓人看見心裏酸脹。

“走吧!”明陽拉我。

回去時我問他,我們如何能知道歐陽什麽時候去看小芫?

他笑:“錢不是好東西,但是可以提供方便,正是這種紅紅綠綠的紙票子誘惑了人們的貪欲。等那男人走進精神病院的時候,自然會有人通知我們。”

“你買通了那個醫生?”

“我用他兩個月的薪水代價買一條有用的信息,他可是喜不自禁。”

“以後別這樣做了。”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或許這些醫生也曾經收過害小芫那人的錢。古人耕耘樹藝,手足胼胝以養其親。今人想的最多的卻是親其利,不擇手段。不勞而獲更成了沾沾自喜、臉上貼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