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校園血咒(8)

我的臉色由青轉白……

“若惜你不舒服啊?”蘋果過來扶我,直生生地穿過那鬼的身體,向我伸出手。我的腦袋如被重物擊中一樣,整個蒙掉。之後她不由分說將我拉出了理工大樓。

那女鬼還在樓裏哭泣,嚶嚶聲傳出好遠,好遠……

入夜。

我久睡不著,精神有些恍惚。決定去水房洗洗臉清醒一下。

午夜時樓道裏安靜極了,只有未擰緊的水管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我擰開水龍頭,捧一把水蒙上眼睛。水從指縫中滑落,順著臉頰流淌,浸濕了睡衣前襟。我擡頭,發怔,瞬間驚呆。

面前的鏡子裏映照著一個人,就站在我身後,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眼神詭異,像兩個空洞的旋渦。我記得這張面孔,她和我在東操場南邊空地的秋千上說過話。

她從哪兒來?也是半夜睡不著嗎?

我轉頭問她:“你也住在這棟樓上?”

身後空蕩蕩的,只有一排水管,水池裏蕩漾著殘留的水窩。

我的後腦勺陣陣發涼,慌亂地跑回宿舍鉆進蚊帳,拉起單子蒙上頭……

下午的體育課,因為場地有限,三個不同院系的學生合上,可以各自選擇專修一門。我報名參加籃球組,蘋果報了排球。人員分散開,選修籃球的女生合在一起上課。我沒想到,教我們的體育老師臨時有事,換了個體育系的男生來代課。這個男生是莫言。

真巧啊!

他已經看見了我,但是沒有單獨說話,而是認真地對每個學員講解基礎課。公私分明。這樣很好。

但是自行練習的時候,他默默地走到我身邊,只說了一句話:“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再教你籃球。”

人們吵吵嚷嚷早已作鳥獸散。到處紛飛的籃球震得地皮像一具牛皮鼓。我沖他一笑:“代課老師,請教我投籃。”

他也回笑:“不僅僅是教你投籃了,期末時你的籃球課考核成績要過九十分,才不枉我教你一場。”

我沖他吐吐舌頭:“真嚴格!”

他一本正經:“現在教你推球,運球,你看好了……”

他運球的時候自信滿滿,弓步一拉開好像上弦的利箭,身體曲線流暢地伸展,“你可不能僅僅會原地投籃,我要教你跳投、單手投,期末考核時你要和其他學員配合打半場,怎麽樣在不犯規的情況下搶分,防守要有技巧,還要注意保護自己。腳踝扭傷,手指戳傷,肌肉離位,膝蓋損傷,這些你都要當心……”

我驚訝,他的球技真好。他的手掌好像有磁力一樣吸著球,牢牢地控制在方寸之間,無論怎麽運轉都不會脫手。

“來!你試試搶我的籃球。”

“好。”我現在是防守,他是帶球過人。

真不是一個水準,我剛看見一個防守的空當,以為是個機會,他已經虛晃一招,過去,上籃,球進了。速度太快,電光火石,眨眨眼的工夫我已經潰不成軍。

“唔!”

莫言突然失聲坐倒在地,痛苦地握住腳踝。

“你怎麽了?”我嚇一跳,趕緊跑過去。

“踵骨病。老毛病了。”

“什麽?”

“就是腳踵疼痛。長期練習忽動忽停的動作,腳踵很痛。你看,我們過人,防守,進攻,腳部著地時,腳踵的骨頭和皮膚之間的脂肪受到反復急劇的沖擊,就會受傷。”他額頭鬢角豆大的汗珠抖落下來,臉上卻在強忍著保持平靜的表情。

一定很疼!

“這種毛病若是不理會,等變成慢性病就難治了。”我以命令的口吻對他說,“以後你練球之後要做理療,用濕毛巾熱敷,一定不能偷懶,要堅持做。”

“藍同學,你心地真好。”他只是默默地吐露一句,像是念給自己聽的。

我定定地看著他,雙手忙亂地背到後面。

我不能扶他。

“集合吧!”他自己單手撐地站了起來,對著籃球場吹響了哨子,“下課——”

傍晚時。

我和蘋果去洗澡。

走到澡堂門口,她忽然轉身:“我忘了拿香皂!你先去,我一會兒就過來。”

女澡堂門衛已經換了一位陌生的胖阿姨,她和善地沖我笑笑,檢票之後我進了更衣室。朦朦朧朧的水蒸氣從浴室那邊飄過來,窗玻璃上都是哈氣,室內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