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校園血咒(6)

蘋果轉轉眼珠,拿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瞪著我。

我收到求救信號,趕緊把答案寫在書背上:作者:伏雌教主,明朝,年代不詳。

“坐下!”講師對這學生的回答十分滿意,笑盈盈地讓坐。

蘋果伸長了脖子問我:“什麽伏雌教主?是金庸武俠嗎?”

“還日月神教呢!快聽講啦!”我彈她一下,趕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下課時經過十號樓背面的籃球場,水泥地上傳來“咚!咚!咚!”的沉悶聲音。

我想繞道走,被蘋果拽了回來:“幹嗎繞著走,你又沒有做錯事。做不成戀人還可以做朋友嘛!”

果然,球籃下奔跑的人群中就有莫言。我拿書本擋著臉,悶著聲向前走。

“傻瓜!”蘋果說,“他都看見我了,難道還不知道旁邊的是你嗎,咱們學校有幾個像你一樣條兒這麽順的?”

我登時臉紅了。

她挎起我的胳膊一起走過球場外沿:“沒事啦!他沒追上來。”

我放下書本,長出一口氣。

她嘻嘻地笑:“其實那孩子跟你有點像呢!兩個人都傻呆呆的。”

腳下踩到一片形狀像蝴蝶翅膀的銀杏葉子,我撿起來端詳:“青桐染了黃斑,銀杏葉子飄落,重陽木和楓香都變紅了,黃連木和櫸樹也都泛了橙色,山麻杆和漆樹映成了紫紅色,秋季真的到來了呀!”

“你呀,話題轉得真快。服你啦!”她嬉笑著推我,“下午課後我們去打網球吧?”

“網球?”

“嗯。網球運動對你的力量,速度耐力,爆發力,柔韌性,靈敏度和協調能力都有很好的鍛煉呢!”她沖藍天舒一口氣,“唉!我這麽喜歡運動,偏偏老天不待見,沒能給我一個秀挺的身材,我的腿啊!什麽時候可以拔高生長啊!”

噩夢來時總是防不勝防。

這天夜裏,我又掉進了夢魘的深淵。它太真實,讓我分不清真假。

白色的墻,常年被潮濕籠罩,瓷磚的縫隙中長出了綠色的青苔,表面黏稠濕滑。

低頭看看自己,我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這裙子是我的嗎?那麽陌生,好像是窗戶上掛著的白色窗紗,風一吹,裙腳便會飛揚。

有一抹陽光從高高的天窗灑進來,照亮室內的一處地板,形成一個暖色的方塊兒。在方塊兒之外的地方,是青白色的水泥板,冷冰冰的。

這是在哪兒?

好熟悉的地方。扇形的拱門,濕漉漉的地面,還有滴答的水聲。

“嘩啦——”

一片死寂之後突然出現水管開閘的流水聲。我一驚,猛然醒悟,這是女生宿舍樓後面的澡堂子!我怎麽在這裏?

走進最裏間,靜謐的環境裏,嘩啦的流水聲尤顯突兀。

誰?

好像有人唱歌?

再側耳去聽,又像是水的回音。

我在這青灰色的世界裏徘徊,好似身處迷宮。

隔壁的房間忽然傳來人聲鼎沸的動靜,吵吵嚷嚷,還有誰擠著誰,拿錯了毛巾,踩了腳跟的爭辯聲。

我繞到隔壁去看,一片灰暗,一個人也沒見。

剛才的聲音又漸行漸遠了,轉而安靜。

水流聲慢慢變大:“嘩啦——嘩啦——”

真的有人在唱歌……

很像囈語——

“人如飛花,雲如短歌,誰曾愛我。時而風光,時而坎坷,誰憐惜一個我。鏡花水月,沒法斷絕,不能阻隔……”

像癡了一樣的怨。是個女子的輕喚,更像是哭泣,抖聳肩頭的哭訴。

“誰在那裏?”我循著聲音找過去……

繞過裏間,看見一團東西。準確地說,是看見一個人,白糊糊的,赤著腳,蓬頭散發,嗚嗚咽咽地哭泣。我好奇地問她,“你是誰?”

她擡起頭面對我,蒼白的面孔上沒有五官。

這人沒有臉?

“啊——”嗓子眼兒裏一口涼氣向上堵,一下子驚醒了。

周二晚上是國際金融選修課。

意外的是,這次選修課引我走進了西門邊新落成的理科綜合樓。這也是我第一次踏進這座富麗堂皇的白色建築。樓梯都是通透的大型落地玻璃,明亮時尚,有新派建築的風格。中庭的天井是由茶色、墨綠色、淺褐色、米色、絳紫色的玻璃拼接而成,像個綺麗的水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