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七年未決(4)

“不是向球籃方向投嗎?”

“先不要管投籃,很多人只急於求成,根本不是投籃,只是砸那個籃筐。你要投籃就要先掌握圓滑的拋物線,球體出手後是自轉的,同時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球會不費力地投入到籃中,不用過多的力量。你試試……”

球場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地上拖得很長。沒有了籃球磕地的嘭嘭聲,只有孤單的自轉,重復,再重復……

一個晚自習的時間我交給了籃球,還像模像樣地學了點“球體自轉”。但是球籃,我還是一次也沒碰過。回宿舍時,莫言要送我,我拒絕了。

我只知道,他是一個體育系的男生,和我同屆入學。

真糟糕!宿舍裏還是漆黑一片。

不曉得人們再離開現代化電器回到舊時代,能否適應。我去一樓的小賣部買來蠟燭,點燃後屋裏出現了熒熒燭火。看看鬧鐘,離宿舍樓關門時間還有十幾分鐘,蘋果沒回來。戀愛中的人似乎都覺得時間不夠用,不挨到最後一秒她是不會出現了。

我給她留了一保溫瓶熱水,自己拿了臉盆去水房沖涼水澡。

夏天的女生宿舍是一道奇異的風景線。因為炎熱,女孩兒們早已脫去了羞澀的外衣,樓道裏滿是穿著簡單,甚至什麽都不穿的人出入水房。

今天停電。樓道裏比往常更暗,燭光很溫柔,把橘紅色的光暈,均勻地塗抹在青春的肌體上。女孩兒們更像是從紅蓮火焰中紛紛走出的仙子,剛淋過水的身子濕漉漉的,體溫的升高激起了一層層霧氣,她們便像是蓬萊仙境中幻化出的婀娜仙女。

我忽然發現,這群“仙女”中有一個男人在與她們相反的方向走。

怎麽可能呢?

若女生宿舍樓裏真的出現了男人,尤其是這個時候,姑娘們鐵定會嚷作一團,驚得四散。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再看,那個男人消失不見了……

水房裏歡聲一片。

我離開眾人的嬉鬧,回到宿舍時,發現蠟燭滅了。

怎麽滅了?手上沾了水,打了幾次打火機,都沒能點燃。

新學期開始之後,同宿舍的另兩個女生搬出去居住,宿舍成了我和蘋果的小天地。

算了,反正也洗漱好了,直接往床鋪上一鉆。我拽著床單蒙上頭,躺在床上,睡去。

昏沉中醒了,揉一揉惺忪睡眼,探頭看看,蘋果的床是空的。

這丫頭,還沒回來?

正要縮回身子繼續睡覺的時候,我的眼角余光撞到了一個東西。月光透過窗戶揮灑進來,照得屋裏一片清亮。看清楚了,我的床頭站著一個人,是個身著白襯衫、藍牛仔褲的男人。他很憂郁,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但是人長得很幹凈,斯文靦腆。

我驚愕,突然想起了回城時搭的那趟長途客車玻璃窗上出現的影?子……?

那個心肌梗塞、我把水壺借給她用的女人,她說她的弟弟七年前被人謀殺了,她夜夜做一個相同的噩夢,渾身血淋淋的弟弟每晚站在她的床頭……

那弟弟……就是他嗎?

他一聲不響,白得像蠟人一樣,神情肅穆,眸語哀傷,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哇——”

我扶著床沿,喉嚨處火燒火燎地疼痛。

“你在這兒做什麽?我不認識你!”我的左手掐著喉嚨,心臟突突跳個不停。

“你見過我。”他開口說話,像是嗡鳴。

“在長途汽車上?”

“對!我叫石全,我姐叫石玫。”

“嗯哪!你姐弟倆的名字放在一起就十全十美了。”

“可是我死了七年了。”

我心突突跳得劇烈,快要顫抖地抽搐了,但我還忍著:“你姐說了。”

“她還沒找到兇手,我死不瞑目。”

“你想讓我做什麽?”

“幫幫我。”

“怎麽幫?”

“幫我找到殺我的人,欠債還錢,欠命償命。”

“你姐都找不到,我怎麽找?”

“你看得見我,聽得到我,你跟我姐聯系,我告訴你們怎麽找到那殺人犯。”

“跟你姐聯系?”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