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石學

周玦關上房門,出乎馮老九意料的是,周玦沒有追問他。他知道這是周玦表達的善意,無論是真心還是有意為之,這都符合周玦的作風。馮老九苦澀地微微一笑,跟著他走出賓館。

到了飯店,沒有想到老教授已經入座,四眼金剛在邊上,美女妖嬈地跑過去叫服務員點菜。周玦的不二定律又一次被打破了,在他的印象中,教授都是含蓄的、儒雅的,都是埋頭耕耘的學者,但是這老頭兒的作風完全類似於一個土得掉渣的鄉鎮承包商。

馬老頭兒拉著陳昊的手讓他挨邊坐,陳昊快速地在周玦耳邊問道:“你酒量好嗎?”

周玦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陳昊拉著一起坐到了馬老頭兒的邊上。接著大家挨個兒坐。

老頭兒開口道:“孩子們,你們是陳昊的學生,論輩分你們是我的徒孫啊。好,好,你們中如果有誰對金石學有興趣,可以來找我。這門學問需要後繼有人啊!”

大家縮著肩膀看著老頭兒侃侃而談,在酒菜都上完之後,服務員認真地替大家打開啤酒。馬老頭兒終於不再像傳銷人員似的遊說眾人,而是不滿地對著服務員說:“啤酒?那不是漱口水媽,上白的。”

周玦臉色一白,恐慌地看著陳昊,陳昊狡黠地微微一笑。此時壯漢開口道:“老師,陳昊晚上還要找您研究問題,您看......”

馬老頭兒盯著那“雙溝大曲”四個字看了半天之後不舍地說:“來黃的吧,小姐,開五瓶‘金色年華’。嗯,有要事,先悠著點兒,這漱口水給我撤了,這怎麽能喝的下去。”

聽到此言,胖三剛喝到一半的茶直接噴了出來,不過馬老頭兒沒看到,他趕緊擦著嘴,給坐在馬老頭兒邊上的周玦遞了一個眼色。

而周玦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了,他酒量只停留在啤酒階段,現在直接跳入黃酒,那真的有可能直接喝趴下。

馬老頭兒仿佛已經進入最佳狀態,他抹了把嘴先給自己的滿上,一飲而盡後,清了清嗓子來了句:“我幹杯,諸位隨意,但是陳昊必須喝。”

陳昊倒是豪邁,舉起酒就要一口悶,突然他像想起什麽來,對馬老頭兒說:“馬老師,我突然想給你看一個銘文,這個文字我從來沒接觸過,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看看。”

馬老爺子感興趣地哦了一聲,隨後陳昊遞上一張A4紙,他說:“就是這幾個字。”

馬老爺子放下酒杯,陳昊馬上便把杯子給推開。周玦此時瞪著大眼睛看著陳昊的表現,才明白什麽叫作渾然天成的狡猾,老頭兒馬上被這幾個字吸引了過去。周玦看了一眼,發現陳昊並沒有把所有泥板中的內容給寫出來,有些地方是斷裂的。所以,周玦估計其他的字,他已或多或少從茹蘭和自己日常積累的知識中得出了結論,而這些是他無法確定的,他需要一個權威幫他確認,又不能把所有的東西給他,更不能把原件拿出來。但是周玦沒想到,他居然用那麽重要的東西當擋酒的借口,這也不得不說這老頭兒酒勁猛於虎。

馬老頭兒也不自覺地推開酒杯,他表情肅穆地說:“這東西......你從哪裏弄到的?”

陳昊面不改色地說:“一個老人的手裏,原件已經不在了,人也死了,就留下這個東西,是一個文物販子想要做仿品來套我話的,我自然不會給他,也就沒有聯系了。但是,我對這幾個字非常好奇,才想要請教老師。”

周玦驚奇地看著陳昊編謊話,他覺得這個借口非常完美。但是馬老頭兒說:“不要騙我了,這幾個字茹蘭給我看過,我至今也只能解讀出一個字來。”說完,他指著其中一個看上去像鉤子的字說,“這個字無法真正準確地翻譯成現代語言,因為古代的意義和現代的已經差別太多了。按照我的經驗,我只能說它大概讀螀,是一種蟲子。古代認為寒螀可以吸收陰氣,是一種黑色的小蟲子。在古代,有一段時間它被代為蟬的別稱,實際上它是一種鬼蟲,死而不僵。它在歷史文獻中若隱若現,但是只要這個字一出現,馬上就會有災難,而後就會把它給隱藏起來,直到下一次出現,簡直就像一個幽靈。”

眾人一聽,各個不由得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只有陳昊一直很安靜地聽著。此時,周玦才明白陳昊實在套馬老頭兒的話,他根本不在乎謊言是否會被揭穿,他要的只是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