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墓初探(第4/7頁)

老苗隨手從懷裏抓了一把東西揚手拋過去,只見“砰”的一團藍火砸在那人身上,只聽見嗷嗷一嗓子,那“死人”就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埋伏的人一下子都擁了上來,手電一照,只見一個又瘦又小的人背上用茅草繩紮著一個死屍,正是丟失多日的女死屍。那個人實在太過瘦小,而手腳又和死屍重疊地捆紮在一起,遠遠看起來就像死屍能動一樣。老苗一看就笑了,說小子,就你這兩手趕屍的活太不地道,三兩下就露了底,真給趕屍匠丟臉。說完還得意地說:“也就你們這些野路子相信離棺七日,十四離煞這些說法,要不我還真逮不著你。”原來,他早就看出來有人動了手腳,把屍體反釘在棺材底上,卻故意不說透,卻按照陰歷十四魂出煞這樣的規矩設套抓人。

經過審訊得知,這小子解放前是個神棍,解放後丟了活路,日子難熬,這次考古隊起新墳的時候有人謠言說動了風水會生妖孽,便偷偷趕走了女死屍,妄圖用此來趕走考古隊,重新樹立自己在村裏的神棍地位,此前的謠言也都是他放出來的。

就這樣,老苗被老鐘收羅到帳下跟隨他南征北戰,直到他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兒子。兒子也學了他的全套本事,就在老苗滿心希望他兒子能夠考個著名大學的考古專業,把自己家的名聲由野路子轉向朝堂理論的時候,最令他一生慘痛的事情發生了,他十四歲的兒子在隨他一起巡陵的時候被“活悶屍”咬傷了!

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我睜著眼躺在床上,眼前還晃動著老苗那張悲苦的臉。就在他喝下最後一瓶啤酒的那一刻,這個仿佛石雕的漢子就在深夜的街頭小攤失聲痛哭,他用嘶啞的聲音幾乎不成調的語言向我哭訴著失子之痛。我目瞪口呆地盯著這個似乎永遠不會失態的男人,從沒想到在他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下掩蓋著這麽一段痛苦的往事,一時間也無言去安慰,就任這個平常不苟言笑的漢子痛快地哭了一場。

老苗的兒子比我整整大了十歲,那是他一生最鐘愛的作品。得到這個兒子的時候,老苗已經正式加入了老鐘的考古隊,在發現中原古墓群後移居新鄭,配合老鐘一起做古墓的保護和研究工作。

老來得子並沒有讓老苗對兒子肆意地溺愛,相反卻超乎尋常的對兒子嚴格要求。他的兒子似乎聰敏地帶了點邪氣,天才這個稱號似乎就是為這個孩子準備的,十四歲上高二以後隨著父親的工作轉移來到了新鄭一中,在聽說來了個特別“各色”的年輕學生以後,學校對他進行了全方位測試。測試結束以後,一位曾經在三年裏帶出五個清華三個復旦的班主任直接找到老苗說:“讓孩子玩吧,大學他可以挑著上,可別把孩子給累傷了。”老苗那個激動啊,對兒子說咱一定要上最好的學校的考古專業,像你鐘伯伯一樣。小苗同志一向對老子敬畏有加,拍著胸脯保證說一定做到。老苗心裏美啊,晚上多喝了兩盅,結果就在兒子的軟磨硬蹭下答應了他跟著一起巡陵的要求,老苗至今仍然對那晚的一時沖動而後悔不已。

當時,國家還沒有像現在這樣花大力氣投入保護文物,除了老鐘這樣的專業考古隊依舊孜孜不倦地在守護著地下寶藏,其他人都還不大重視對古墓的保護。改革之初,許多人開放了思想,一夜暴富的神話比比皆是,在流傳甚廣的發家口號中就有一句叫做:“要想富,挖古墓,一夜成個萬元戶。”有的人運氣好,挖開的是漢唐普通官員的凈墓,刨個漢磚唐瓦之類的東西一下子就發達了,可是有的人卻誤打誤撞進戰國時代的王陵裏,前景就不那麽妙了。

那天晚上,老苗還以為這一夜會像其他的晚上一樣在幾個已確定的大墓一溜達,然後心滿意足地帶著兒子回去睡覺。但是就在巡邏完畢以後,兒子還不依不饒地要多轉會兒,老苗一時興起說,我帶你去幾個還沒確定身份的大墓轉轉吧,那幾個墓主似王非侯,但是卻跟王公的墓葬級別是一樣的,很有講頭。其實,整個墓地也只是在理論推測中,並沒有真正確定位置和墓主身份,但是老苗為了滿足兒子探險的心願就帶他去了。

老苗確實有了幾分醉意,晃著手電跟兒子講在這幾個還沒確定的墓穴周圍發現了很多占蔔用的龜甲,上面的裂紋顯示曾經用來占蔔過戰爭的結果和豐收的年景,只有古代的王公才能對戰爭進行占蔔。墓主人的身份估計也是一位聲名顯赫的大人物。

就在老苗喋喋不休講述的時候,小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他:“爸,前面有人!”

老苗一激靈,這才發現在前面不遠的地方隱隱有光在晃動,不由得皺皺眉,摸了一下腰間那支老鐘冒著犯紀律的風險配給他的武器。他示意兒子守在原地,然後自己悄悄地摸了過去。等來到有光的地方一看,大失所望,現場一片淩亂,只有幾根那個年代罕見的熒光棒留在那裏,顯然是一個盜墓以後遺留的現場。但是老苗卻奇怪地發現盜洞被一塊石板給掩蓋上了,而且石板下面還壓著一條繩子。在手電下仔細一看,原來石板是附近墳墓的墓碑,而那條呢絨繩子很顯然是盜墓賊捆著順著盜洞下人用的。這時小苗也解除了警備,小心翼翼地跟了過來,今晚對他來說似乎刺激得有點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