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毒蟲養穴(第3/7頁)

老苗講到這裏的時候,我大概已經猜出來了,飛快地接道:“是墓獾?”誰知道老苗搖搖頭:“不是墓獾,是我們剛剛救的那個盜墓賊!”

老苗這個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原來,盜墓賊為了晚上盜墓方便,又不敢使用燈火,一是怕招來別人的注意,二是明火還可能引起古墓淤積的沼氣引起爆炸。所以,很多盜墓賊會在準備盜墓前的兩個月左右服用一種丹藥,能增強眼睛夜視能力,眼睛就像一些動物一樣能在黑夜裏發出熒光。

那個盜墓賊虛弱地看了老苗一眼突然出聲:“翻夜鬥,扯漏朝天褂,鷂子鑿眼,老校尉托大底敢問幾兩分金秤?”

這是盜墓的黑話,大意是:盜這個大墓的時候意外失手,被墓蟲重傷,多虧老前輩救治,請問您是哪一路?

老苗只顧著察看地上的小聶,冷冷地回答了一句:“赦封巡山將軍。”

那個盜墓賊倒吸了一口涼氣,拱拱手:“陰陽自古分兩道,校尉將軍路不同,月下恩常記,來日分杯盞。”這兩句不是黑話,但是卻是兩句客氣話,意思是:翻山客和巡山將軍自古就是賊與兵的關系,這次蒙你相救,這個恩記下了,但是來日我再報。

說完,這個家夥一歪一扭地就要走。老苗突然站起來厲聲喊道:“站住!”那個人嚇得一哆嗦。

“你的家夥咬傷了我的人,你看怎麽辦?”老苗沉聲說。

那個人在月光下咬咬了牙,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從胸前拽下一個東西向老苗扔了過來:“一長三短,莫要它死!”他踉踉蹌蹌往前走。

老苗看看手裏的獾哨和留在地上的工具,明白他這次是徹底要告別盜墓生涯了,沖著他的背影大聲說:“茜草兩斤熬汁清洗周身,早晚一次,清洗三日,內服白醋,”然後低低地說,“或許還可多活幾年!”

“你就這麽把他給放走了?”我大聲質問老苗。在我心裏,賊就是賊,兵就是兵,老苗的職責就是抓這些盜墓賊,怎麽可能眼睜睜地把他放走呢?好似我在身邊就一定會抓住他似的。面對質問,老苗依舊是不發一言。

老鐘已經聽過好幾遍這個故事了,這時候他突然“嗤”的不屑地笑了一下,用一副小孩子不懂事的語氣說:“小聶倒在地上,只要片刻就可能死過去,先顧自己人還是抓賊啊?何況他又沒有盜開古墓,僅僅是打開了一個洞就倒了黴,不構成任何犯罪事實,我們又沒有執法權,只能扭送,知道嗎?但是你告他什麽?告他在地上挖個洞?”

我徹底無語,安靜地看著車燈在路上東扭西歪來回晃蕩著。

借著手電筒的燈光,我好奇地端詳著老苗遞給我的銅哨。就是這個東西,小聶吹響了它,被墓獾咬傷了,而老苗又用它吹響一長三短把墓獾招過來抓住,取了它的血敷在小聶的傷口上,雖然從傷口裏流出了大量的毒血,但是小聶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而咬他的墓獾也突然死去,並從口中流出的黑血裏長出了屍死覃。見多識廣的老鐘終於斷定在這個古墓裏埋藏著曾經在盜墓行當裏人人自危的極度危險的東西——戰國金屍,那只倒黴的墓獾一定是被戰國金屍所傷,而它咬傷小聶的同時也把屍毒傳給了小聶。

戰國金屍,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但是每當有人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老鐘和老苗的臉色都會為之一變。每當我窮根追底地去詢問的時候,他們要麽是岔開話題,要麽就沉默不語。就當我極不耐煩就要發作的時候,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正是夏末的夜晚,暑氣已經慢慢消散,竟然微微有了些涼意。下車以後我伸展了一下拳腳,腦子裏還在消化老苗剛才給我講的故事,這時候老鐘從車的後備箱裏拉出來一只鐵籠子,借著不太明亮的月光隱約看到籠子裏竟然是那只曾經咬傷我的墓獾。而它正瞪著一雙小眼睛,十分挑釁地沖我示威。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竟然是離學校不遠的鄭韓故城墻東北處。一條河流環繞而過,剛好把這片陵墓區環抱在城外,由於這裏地處偏僻,除了田地在這裏的農民極少有人會涉足到這裏。我站在一塊高地向南望去,學校的樓宇隱約在目。對於現在的位置我已經有了大致的概念。

老鐘抓著鐵籠子一聲不響地跟著老苗向前走去,我只好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由於老苗和小聶上次在這裏遇險,導致很多荒草都被事後給割去,相對來說路好走了很多。

不大一會兒,就聽老苗說:“到了!”我們收住腳步。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一群荒墳的中間。原來,土層上部分是近代老百姓的墳墓,而下面正重疊了韓國王陵,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無論盜墓還是護陵都要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因為附近的老百姓可不希望有人去打擾祖宗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