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樹陰搖月蛟螭走(一)

龍井公子正在高高興興的跟小孩兒形態的瓜片賭牌九,手裏抓著不知道哪裏找到的瓜子,扔的正殿到處都是瓜子皮兒,我趕緊說:“龍神爺,那個白公子真的不對勁,跟他交好幾日的北落姑娘,現下裏氣血兩虛,已經暈過去了,那白公子還與雲舒姑娘和玉夕姑娘在一處,為免得那白公子四處害人,還請龍神爺火速前往,把那妖怪收服了吧!”

龍井公子只顧著玩兒牌,上手摸過來一個長三,不禁皺起了英挺的眉毛,而瓜片本來見是長三,還高興了一把,不料起手是一副板凳,不由瞬時把臉苦了下來。

龍井公子見狀,嚯嚯嚯的大笑起來,一把把瓜片攥在手裏的東西搶過來,吞了下去:“這便是你的命,玉蟬花這種東西,你吃了也是糟踐,還不若給本神解饞。”

“玉蟬花是啥?”我雖然對龍井這種懶懶散散的樣子心急如焚,還是掌不住好奇的問道。

瓜片眼睛裏含著淚花:“玉蟬花是天下萬物的解語花,吃了能聽懂萬物說話,龍神爺本便通曉世間所有鳥獸的話語,要來玉蟬花也沒甚麽用處,不過是嘗嘗味道而已,才是最大的糟踐。”

“哼!”龍井鼻孔朝天,假裝沒有聽見,這才掃到我,問道:“傻麅子,你急匆匆的來作甚麽,莫非是怕給本神送的點心耽擱涼了?花椒芽肉丁炸醬面,也算時令的鮮蔬,還不快快送與本神來吃。”

我忙說:“龍神爺恕罪。梅菜並沒有帶點心來,是因為發現那白公子害人!怪道那白公子甚麽也不吃,原來是吃人血為生,將北落姑娘的血吸走了,差點害死北落姑娘!眼下北落姑娘又給他拋棄了,在害雲舒姑娘和玉夕姑娘呐!龍神爺緊著過去捉妖吧,再晚了,只怕……”

“喝血?”龍井歪著腦袋搔搔下巴:“這倒是奇了……”說著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又綻放出一個壞笑來:“嚯嚯嚯,原來如此……”

我一看龍井那成竹在胸的樣子,忙問:“莫非龍神爺看破了那妖怪的法術?”

龍井笑道:“這個嘛,現下裏倒不大好說,不過有熱鬧怎能不去瞧?傻麅子,你帶路,本神也去相看相看。”又一猶疑,本神這個樣子,倒紮眼的很,沒甚麽趣味,不若……“龍井原地轉了一個圈兒,竟然化作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弱質纖纖,楊柳細腰,面若桃花,微微一笑,明眸皓齒,眼波流轉,居然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我不禁張大了嘴巴,龍井變成的美人兒嫣然一笑:“傻麅子,你是要露出蟲子牙給本神賞看麽?“

我忙合上嘴,忍不住贊不絕口:“龍神爺好神通,居然能變成這樣的美人兒來!跟龍神爺一比,煙雨閣最出色的姐兒只怕都要自愧不如。”

龍井嬌嗔的說:“拿那些庸脂俗粉與本神相比,可著實該打。本神跟你混進煙雨閣,你可不要禿嚕了嘴,給別人知道了本神的身份。”

“那是自然,梅菜再傻,也不會把龍神爺的事情四處宣揚。”我趕緊拍著胸脯打包票。

“如此甚好。”美人兒又是一笑,秋水似得雙目直把我都看愣了。瓜片抹了抹眼淚,化作鸚鵡飛到了美人兒的肩頭。

進了煙雨閣,姐兒們因著生意清淡,都各自帶著丫鬟出來遊玩兒,也有抱怨今年生意不好做,耽誤了出去泛舟。

羽馨姑娘瞧見了我和龍井,因問道:“這個是新來的姐兒麽?生意這樣慘淡,何苦這個時候多來吃閑飯的,莫先生該不會又是瞧見甚麽賣身葬父之類的,貪便宜買了來罷?”

我不知怎麽開口,龍井先道:“小女子是來帶丈夫回家的。”

“帶丈夫回家?”不僅姐兒們愣住了,連我也愣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龍井用手帕子按住眼睛,拉著哭腔,道:“小女子家本是西疆開糧店的,前幾年因那白公子有些個人材,父母便做主招了贅,是小女子名正言順的丈夫,誰知今年西疆鬧災,不好收糧,可巧家中父母也相繼離世,家中失了依靠,他說京城生意好做,遂變賣了庫存換了金葉子,要來這京城收糧,指望賺上一筆,在京城開一個分號,誰知道數月不歸,多方打聽,才知道在煙雨閣耽擱下來,小女子沒有辦法,幾番托人送信,他只是不回,只得親來京城帶他回家了。”

“你你你……”羽馨姑娘愣住了:“莫非你的意思是說,你竟是那白公子的家眷?”

龍井點點頭:“夫君不長進,著實苦了小女子,聽說他從西疆一路上京城來,遊山玩水,出入風月之處,將金葉子花了個精光,又負債累累,只怕還要佘了貴地的銀錢呢!眼下不知他在何處?勞管事的給我們結賬,欠下的錢財,小女子典當了家私,必定也會一一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