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孟買耍蛇人

一位去印度旅遊的遊客,曾經見到過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在樹林邊緣,一個中年男人盤腿坐在野草中吹著笛子。不多時,草叢裏一陣亂響,幾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從草叢中鉆出,隨著笛聲扭動著身體,高高昂起脖頸,吐著芯子,爬上中年男子的膝蓋,然後從肩膀爬出,盤上他的脖子,最後側頭聽著笛聲。

這就是印度有名的耍蛇人。不過,如果在印度有幸見到耍蛇人時,發現他們身邊有年輕女性相伴,遊客們最好不要搭訕或者接近。因為,據說這是耍蛇人在為女兒挑選丈夫。

蛇在印度教中的崇高地位,使得耍蛇業長盛不衰。但蛇畢竟不是哪兒都有,加上防蛇咬、馴蛇都需要經驗,因此久而久之,耍蛇業成為一項子承父業的世襲行當,一代代流傳下來。印度“耍蛇人”大都住在蛇類出沒的地方,險惡的環境讓他們從小就習慣了與毒蛇為友。在他們馴養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眼鏡蛇、蟒蛇,無不俯首聽命。

隨著時代的發展,這一古老技藝逐漸面臨著失傳的現狀,印度街頭耍蛇人越來越少。偶爾出現,也只不過是年老藝人在街頭吹出詭異的笛聲,幾條沒精打采的毒蛇從筐簍裏鉆出。如果發現有耍蛇者身邊陪同著年輕女性,據說這是耍蛇人在為女兒挑選丈夫。

遇到這種情況,遊客們最好不要搭訕或者接近……

印度濕熱的空氣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即使是綠樹成蔭的山野,躲藏在樹影裏的草地也升騰著絲絲熱氣。

月餅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從背包裏摸出瓶礦泉水喝。不遠處,是一片荒棄已久、不知道建於什麽年代的古建築群,只能從殘破的墻壁依稀體會到往日的榮光。他揚了揚眉毛,仔細觀察著地勢,眼中訝異的神色越來越濃。

這片古建築群三面環山,山勢左右高中間低,遠看像是“凹”字。西邊亂石嶙峋,隱隱能看出是條幹涸多年的河道。北邊雜草叢生的樹林,最細的樹也要兩人合抱,樹齡都是千年以上。不知是人為還是天然,整片樹林長成了正方形,把建築群完全遮擋在樹蔭下。

正當月餅沉思時,樹林裏傳出奇異的笛聲。循聲而去,在樹林邊緣,出現一個頭纏紗巾、披著白襟的黑瘦中年男人,盤腿坐在野草中吹著笛子。

奇異的笛聲緩慢悠揚,似乎有種蕩人心神的蠱惑力。不多時,草叢裏窸窸窣窣一陣亂響,野草如同潮水般倒向中年男人,幾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從草叢中鉆出,隨著笛聲扭動著身體,高高昂起脖頸,“嘶嘶”吐著芯子,爬上中年男子的膝蓋,鉆進白襟,從肩膀爬出,盤上他的脖子,蛇芯舔著他的臉龐,側頭聽著笛聲。

不多時,中年男子被無數條毒蛇盤繞,看上去恐怖異常。忽然,笛聲停歇,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旁邊造型古樸的瓦罐,嘆了口氣,嘴唇發出刺耳的“嗚嗚”聲。

群蛇似乎受不了這種怪聲,受到驚嚇,紛紛從他身上落下,鉆入草叢中四處逃竄。

“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遇到印度耍蛇人。”月餅揚了揚眉毛,大感興趣,“有幸看到傳說中已經失傳的手藝,真是幸運。”

“這一行太危險,收入又少,全印度已經沒有幾個人精通這門手藝了。”中年男子把笛子別在腰間,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我叫佩森,認識你很高興。中國人?”

“是的。”月餅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還禮,“我聽過一些傳聞,耍蛇者必須是子承父業,而且剛出生時,父親會親手在他身上滴下幾滴蛇的毒液,讓他熟悉蛇性。不過我覺得這倒像是……”

“詛咒,對嗎?其實這並不是詛咒。”耍蛇人拍了拍身上的雜草,拎起瓦罐向樹林深處走去,“如果你能夠進入那片建築群,我會在裏面等你。”

幽靜的樹林讓人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懼,間或幾聲鳥叫倒像是印度傳說中的“鬼鳥”莫卡招魂的聲音,月餅嘆了口氣:“南瓜,要是你在就好了。這片古建築群,根本不是什麽宮殿,而是按照中國風水布下‘陰屍煞地’的墓群,不知道裏面封印著什麽樣的怨靈。看來我要自己琢磨怎麽進去了。”

密林深處的建築群前,月餅取出口中的槐木片,倒了捧礦泉水洗掉塗在眼皮上的香爐灰,伸出手順著紋路摸著豎立在墓群深處一面殘缺不全的古墻。

古墻由整塊山石鑿成,紋路縫隙裏長滿了苔蘚。月餅小心地用瑞士軍刀摳掉苔蘚,一幅幅雕刻古樸的圖畫清晰地顯露出來。月餅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眼前的圖畫雖然第一次見到,卻有種很奇怪的似曾相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