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果園

濕松軟的泥地上,有一對腳印。

而鬼,是不會有腳印的,因為他們只是意識,只是無形的東西,不可能有重量。那麽,襲擊他的是人嗎?如果是人,怎麽會那種形態?

剛才,他因為沉浸在回憶中,而忽略了周邊。而且,他根本沒有感覺到邪氣,雖然之前有過好多案子,都是魂體擁有人的特征,比如大白天出現,或者像是有實體一樣,甚至幹脆死了還能占據和控制肉身,但那都是普通靈受到邪靈的刺激而變異,而這次他很肯定,那個好像沒有腦袋的東西,確實是個人。

而人,為什麽讓這個村子的人這麽懼怕?還是有更可怕的東西還沒有出現?那個人又是什麽來歷呢?

他又沿著桑樹叢和井邊搜索了一遍,再沒有發現那個怪人的蹤跡,似乎那個人從沒出現過似的,但泥地上的腳印,還有手中的那塊碎布,都證明一切不是他的幻覺。

感覺今晚不會再有什麽事了,包大同只好先回到住處。

他還是非常小心,進門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大黑狗甚至連身都沒起,只睜眼看看他,而花蕾則根本沒有醒過。

看著花蕾的睡臉,他又想起剛才突然湧上心頭的回憶。他沒有忘記田羅,從沒有,只是她的身影在心中淡了。她在譴責他嗎?可是為什麽出現在這個時候。

田羅的死,根本與水無關。而是一場謀殺。這麽多年了,他從未放棄過追查兇手,但隨著時間地推移,他始終沒有線索。不像現在這個案子。至少有跡可循。

現在最好什麽也不透露,明天到桃林看看情況再說。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那裏有問題。但之前,他得想辦法支走那對學生情侶。不然一定會出事,而他也沒有精力照顧他們兩個。

合衣而臥,他躺在花蕾的身邊,看她抱著枕頭睡得正香。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但手卻停在了半空,心被內疚和溫柔兩種情緒左右著,讓他感覺自己不再堅強。突然有了一種很疲憊的感覺。他自己,已經有太多無奈和不能提及地痛楚,還有能力去管旁人嗎?

可是,身為正宗地道家弟子,生活在塵世中,不就是為了驅魔除鬼,還這世界一片清凈和安寧嗎?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債,也有自己地使命,他不能救田羅的命。但也許可以拯救別人。

進入淺眠狀態,他讓自己地某些感官還在警惕著周圍的情況,直到雞叫三聲才迷迷糊糊的沉睡過去,日上三杆才醒來。那對青年情侶昨天睡下得早,也沒吃晚飯,一大早就餓醒了,最後等包大同等到不耐煩。要不是因為疑惑兩人為什麽會突然昏倒在九道彎的村口,可能早就甩下包大同和花蕾,自己去桃林探險了。

“人的身體很奇妙的,有一個地方出問題,人體就會罷工。”包大同胡亂解釋,“也許昨天太熱,而你們又太累了,所以昏倒一下。如果實在不放心,到鎮上的醫院檢查一下吧。”他巴不得他們離開。

可他們不離開,這年頭總有人搶著去鬼門關,還有的人運氣特別好,總能在鬼門關前遇到貴人。眼下他就是這對學生地貴人,是能保住他們的命的,但這兩個孩子這麽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應該教訓他們一下。

折騰來折騰去,差不多早上十點,四個人才從九道彎動身去桃林。那女生抱怨花蕾不早點叫包大同起床,害他們四人要頂著大太陽出發。

花蕾很不客氣的答,“他累了,我舍不得叫他醒不行嗎?昨天要不是他,你們只怕給扔到路上曬死,不知道感恩就

還這麽挑剔算什麽?”她問得那女生啞口無言,包大痛快。

被女人保護的滋味實在不錯,但因為昨天對田羅的回憶,讓他對花蕾不太自然,總覺得太親近了就是對不起死了十五年的田羅似的。

之前安大嬸問起了他們的去向,包大同搶先回答說,到附近村子看看,說不定還會回來住。安大嬸好像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沒多說什麽,只表示歡迎,並沒有對外鄉人很拒絕很戒備地表現。

這說明什麽呢?顯然是九道彎村雖然有古怪的作息,有古怪的防備行為,但一定沒有受過某些邪物的很大傷害,因為長期受迫害的人,不可能這樣熱情好客。

或者,他們只是離那片桃林太近了,而第十九個消失的村子發生的事情很慘,他們很怕被波及,所以養成了多年的古怪行為吧。而那件可怕的事,一定與水有關,還與夜晚,甚至特定的時間,也就是晚上九點有關。

那麽昨晚那個人是偶爾來到九道彎村,還是長年在村裏遊蕩,卻一直沒有傷人呢?他究竟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要這樣做?

“哇,真美啊!”那男生驚叫一聲,打斷了包大同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