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鏡鬥

一聲雞叫,天色終於亮了,洪好好看著奄奄一息的小夏,結了一個結界,而後又氣憤又快樂的離去。

小夏努力睜開腫脹不堪的雙眼,拼著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把嘴裏的東西吐到自己的前胸上。那是一張折得小小的符咒,是包大同上次為她拔屍毒所用的,用舌尖把這折成指甲大的符咒頂到口腔側面,不影響說話。

她早知道洪好好必定會捆綁她,所以藏了這個符咒,以備不時之需。情況和她料想的差不多,她只是沒想到洪好好竟然想出這麽個酷刑來折磨她。

天色一亮,蚊蟲吸飽了她的血已經離開了,所以這符咒直接落在了她的紅腫得看不見本來膚色的肌膚上,符咒上正宗的道法力一下就融化了那束縛著她的無形繩索。

她心裏有個強烈的念頭,那就是必須盡快找到阿百去救阮瞻,所以雖然覺得天旋地轉的,走上兩、三步就會跌一跤,但她還是努力分辨道路,從密林中鉆出,向山路上走。

黴運過後,隨著太陽的升起,她的好運也來了,才到山路上就遇到了那蔓村的村長下山辦事。她全身腫脹,臉都變形了,可是村長還是在她的呼喚下認出了她,連忙把她背回到寨子裏,還依照她斷斷續續的解釋,把店主一家三口也救了出來,否則任他們在密林裏呆著,早晚也是死路一條。

店主一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由當地的巫公巫婆去收驚了。小夏則在昏迷了許久後才驚醒過來。看看自己的身上。被寨子裏的巫醫用土法抹了一身的草藥,都說她早上如果不自己爬出來,肯定小命不保,兇狠地山蚊子不咬死她,也毒死了她。

眼見天色已經黃昏,一天地光陰又這麽浪費了,小夏顧不得身上的巫藥弄得她又麻又疼,執意要去八角樓,不得已還和村長撒了謊。說因為夢到了阿百雅禁才來這裏的,沒想到半路讓鬼迷了,不讓她去幫這位了不起的雅禁做事。

阿百雅禁雖然去世多年,但在這裏的人的心中依然備受愛戴,村長尤其相信這一點,所以不再阻攔小夏,只是堅持要跟她一起去。小夏沒辦法,又一想自己要下井,萬一洪好好自己不出來。但卻指揮別的什麽解開了繩子,她就會困死在井裏,覺得村長跟著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她慢慢爬到井下,把阿百嚇了一跳,“我昨天晚上一直心緒不寧,原來你——”

“已經沒事了!”小夏試圖笑笑,但臉上的肌肉麻痹得沒有感覺,又塗著一層又黑又綠地藥膏,想必比哭還難看。“這時候對你而言是起床太早了,可是我有急事要麻煩你。”

“說什麽麻煩呢?可是你這時怎麽啦?”阿百心疼地摸摸小夏的臉,她的手掌撫過,小夏感覺好受點了。

“小聲點,誰知道村長有沒有偷聽。”小夏指了指井上,“出了這档子事,我掩蓋不了,只能說你托夢給我,讓我幫你做事,他相信了。”

“沒關系,晚上我會入他的夢給你圓謊的。”阿百說,“先說說是怎麽回事?”

小夏低聲把事情說了一遍,說到阮瞻生死未蔔的時候,眼淚流了下來,沖淡了臉上的藥,立即感到火辣辣的疼。

“昨天晚上那個洪好好就那麽欺侮你嗎?”阿百那麽善良可親的人聽到洪好好地手段也不禁發火了,蹙起了秀氣的眉,“那時山裏人懲罰叛族之人才用的方法,她太過分了!”

小夏打了個寒戰,可不想再來第二回,但嘴裏卻安慰阿百道:“反正已經過去了,我不是沒死嗎?現在我要問你,能不能救阿瞻?”

她緊張地看著阿百,生怕她說個不字來,但阿百卻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復:“我現在不能回答你,要好好想一下才行,現在我要給你治一下傷,雖然不能徹底治好,但可以緩解你的疼痛。”

“我沒關系,重要的是救阿瞻哪!”小夏有些發急,“而且我們現在就得走。先不說阿瞻等不了多久,就是洪好好也不會放過我們。假如我們不離開,她縱然下不了這個井,但她又可能去騷擾村子來比我們出現的。你現在法力大損,而她兇狠極了,怕不是她的對手,我不能連你也害了啊。”

“現在天快黑了,我們走不出這個山就會遇到她。”阿百皺著眉說:“你沒有連累我,這是當年阿南種下的因,我作為他地妻子應該為他承擔後果。”

“都是我不好,昨晚如果我不是連夜上山就好了,我是心急辦錯事。”

“別傻了。我們誰也不知道她對阿南怨念不消,更不知道她一直在附近遊蕩。上次你來,她還好沒有看到,這次你如果不半夜上山,她也會在鎮子裏鬧的,會害了更多的人。這個女人執迷不悟,要除了她才能保護其他人不受傷害。可惜我現在法力不足,只能自保而不能幫人。否則就算我是魂體,也不能容妖邪在這片山林裏作祟。”阿百很認真的說著,這看在小夏眼裏,第一次知道這個柔弱的女人也有著捍衛自己家鄉和人民的勇氣和決心,對阿百的欽佩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