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月蝕時分

“貴幹?”包大同朗聲道。

那兩個煞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說話,嚇了一跳,倏地縮了回去。包大同笑了,“這是什麽世道,煞竟然怕起人來,果然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深山之中,萬籟俱寂,只有他的聲音晴朗的傳來,在山谷中回蕩不休,掩蓋了結界中那場事關生死的惡鬥。

可他雖然說笑,精神卻保持著警覺,心裏也惦記著結界內的事情。那裏面,有他的父親,他的好友,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子,這些人都被一個他曾經尊敬、而現在卻必須提防的人拖住,生死未蔔,他如何能放心得下?但是他不得不呆在外面保護結界,不能闖進去共同戰鬥,只能告訴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可眼見離月蝕之時越來越近,習習的陰風中,他突然很不安,而這對煞的出現緩解了他心裏的幾分壓力,他竟然是有些高興的。

“你們為何而來?也是想在特殊的天象下加強修為嗎?”感覺那兩個煞沒有惡意,包大同道:“可是我勸你們換一個地方,首先這裏是並非聚靈之地,你們不如向南百裏外,那裏有一座小山,非常蒼翠,比這裏靈氣大多了。其次,這裏有大兇險,別回頭修為加強不了,再把小命搭進去。”他站著不動,好心好意地勸。

那兩個煞聽了他的話並不走,也不露面,只安靜地躲在巖石後面,似乎是在判斷他話的真實性,耗了一會兒,一個有著三寸金蓮的煞走了出來。

“你是誰?”她問。

包大同又笑。“怪了,我還沒問你呢。按理說我應該把你們收了。看見這個玩意了嗎?”他伸指彈了一下早就祭出來,已經放大到半人多高的殘裂幡,“這能收盡天下之魂。我看你們沒有惡意,再說我要為今晚積德。所以,快走吧。”

“你怎麽會有殘裂幡?你和阮氏父子什麽關系?”三寸金蓮接著問。

這下包大同有點警覺了,“有見識啊,竟然認識殘裂幡,還知道阮氏父子。我倒要請教了,你們是誰?”

“那個幡,收我們進去過。”另一個煞也從巨石後顯身,身形略高,有一對天足。

包大同微微後退一步,站在幡的右後側。方便隨時動手,認真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阮瞻曾經說過地賭神何富貴,恍然記起了這兩位的來歷。

“奉勸一句,別來搗亂,否則我下手無情。”他收起笑臉,嚴肅地說。可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這對煞沒有要動手襲擊他地意思。

“阮天意如何了?”天足突然道:“時辰未到。應該還沒有事,放我們進去吧。”

“慢來,慢來。據我所知你們已經被阮天意收服,現在怎麽出現在這裏?”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包大同機靈的直呼阮父的名字,“你們是怎麽逃脫地。”

“你還沒說你是誰?”天足警覺地看著包大同。

“我看你沒有弄清事實,你們出現在這裏,就沒有離開的機會,假如我不想讓你們走地話。”包大同可愛而喜感的臉上流露出一點驕傲,“你們都修成煞了,應該能感覺得到,你們聯手也大不過我,何況我還有這寶貝。所以只有我才有權利問,你們沒有資格來探聽我的事。先說,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因為事關重大,說到後來,聲音嚴厲了起來。

“妹妹,你多此一問。”三寸金蓮插嘴道:“月蝕時分是阮天意的成魔時刻,他還是人的時候就那樣厲害了,成了魔還得了,肯定萬人莫近。所以在這個時候出現地絕對是有意而來,不時有仇,就是有恩,你看這個小子,眼含京廣、靈力流動,一看就是正宗道派的,可是呢,實力似乎比阮瞻那小子還差一點。可是殘裂幡在他手裏,就說明他和阮瞻是認識的,因為靠搶,他是搶不過那個智計和實力都超群的阮瞻的。這樣看來,他一定和阮瞻是朋友,當然和我們也不是敵人。”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天足不斷的點頭,包大同見行蹤已經暴露,幹脆也不隱藏了,“是啊,我就是阿瞻地朋友,但我還是要第三次問那個問題,你們怎麽逃脫的?”

“在那種實力強大的人手裏,我們怎麽能逃,是他放的我們。”天足道:“難道你不知道他全身的惡氣是怎麽來的嗎?”

包大同吃了一驚,難道這兩個煞也是被善良的阮伯父渡化了。可是既然渡化了,她們就該轉世投胎去,現在又來幹什麽,竟然還保留著成煞時的功力?如果說她們還有惡意,又為什麽感覺不到呢?

“沒錯,我們是對他懷著仇恨地,因為他阻攔了我們阻攔,讓我們有冤無處申。血海深仇啊!”三寸金蓮看出包大同的疑惑,解釋著,可是神色間卻很平靜,顯然那仇恨對她而言已經是過去式了,“當我們看到他身有惡氣時,就以為他一定是做了極大的惡事才會如此,所以我們才躲起來伺機報復,破壞他在鐵頭山上泄惡氣的行為。雖然他這樣做根本於事無補,但畢竟可以減輕他的痛苦。當時我們以為他是假道學,心想他最怕成魔,怕再也做不成假好人,於是想改變命運,那我們就偏不能讓他如願,偏偏幫他成魔,這才借何富貴的力來堵山縫。後來被我們發現了阮瞻的存在,就更想讓他的親生兒子看到他成魔的時刻,並想讓失去理智的他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樣的報復才痛快。你覺得狠嗎?覺得女人不能得罪嗎?無論如何,當時仇恨就是讓我們這樣想的。可是沒想到功虧一簣,阮瞻這小子破了我們的局,把我們收進了殘裂幡裏,可是我們還是感到快樂。因為阮瞻終於知道了父親的秘密,而這讓阮天意難受。可是我們沒有想到。阮天意把我們從阮瞻手裏弄走是為了渡化我們,想化解我們的怨念。為了這些,他甚至講了他多年地秘密和他對阮瞻的虧欠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