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戰前(第2/3頁)

“別怕。”他說。

小夏連忙捂住嘴,把驚叫吞回肚子裏。她知道他是誰?雖然還沒有看清楚臉,但那聲音,那感覺都告訴她,面前的黑影是阮瞻的父親阮天意。

本能的,她反身抱住阮瞻,警惕地瞪著黑影所在的地方,提防這老人傷害她的心上人。但仔細一看才發現阮父一直是側著身的,此刻更是轉過身去,以背影對著她,似乎沒有惡意。

“我不是來傷他的。”阮父似乎知道小夏的意思,慢慢地說,聲音裏包含著笑意和欣慰,“我只是來看看他,還有,向你感激和道歉。你,先穿上點衣服好嗎?這裏的夜還是很冷的。”

小夏一驚。意識到自己還光著身子,雖然一直躲在被子中沒有出來,但還是羞愧難當。左右一看。衣服在剛才的激情時刻早不知扔到哪裏去了,幸好寬大地浴袍還在,連忙穿上,然後擰亮了一盞台燈。

“他怎麽了?”見阮父回過身來,小夏忙問,因為自己的形象有點窘迫。

“沒什麽。我只是讓他安靜地睡一會兒。這孩子太累了,他一直都很累。”阮父說著走到床邊。

小夏見過的所有靈體,走路都是輕飄飄地,從沒有一個像阮父那樣穩穩當當地走過來,看不出何人類的半點分別。不僅如此,他還能讓靈力強大的阮瞻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就陷入昏睡,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強。明顯是極難對付的。這讓小夏對明天之戰又憂心了一重。可是她不明白他今天是來幹什麽。距離那場殘忍地父子對決只有二十四小時了,明天的這個時候就會鬥個你死我活,現在這番平靜又有什麽意義呢?

就見阮父站到昏睡的阮瞻面前,一伸指,就把側身睡著的阮瞻翻了過來,讓他面部朝上。然後他就呆呆地站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只是看著。

“他小時候就是這樣。睡覺的時候非常安靜,”正當小夏以為阮父會一輩子那麽站著時,他突然說:“不像其它小孩子一樣會踢被子,會說夢話,而且從不賴床的。什麽時候叫他,他就什麽時候起床,一點也不會撒嬌,比大人還要懂事,可當時他才五歲,很讓人心疼是不是?”

小夏沒說話,可是心卻扭了起來。

阮父似乎也不是想聽她的反應,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我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就只有他,因為我準備生下這個兒子時,就沒有把他當成我的親生骨肉看待。我只是想讓他成為一個殺手,專門殺掉我和那些無法渡化的惡鬼的殺手。這種做法很惡劣是嗎?可是我不是怕自己有報應,而是怕這些積存了多年的惡氣再出來為惡,那就麻煩了。它們會以各種形式禍害人的,你還記得那對妖童嗎?它們附在人身上,生活在人們中間,傷害過多少家庭和無辜的人。那還只是兩個不算很有害地惡靈,如果大量的、怨氣更深更重的惡靈遊蕩在人世間,後果是不可想象的,而他就是為了阻止這些才生的。因為怕彼此產生感情到最後下不了手,他生下來後,我連一眼也沒看,就叫一個魂靈把他丟到一家人地門口。”他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了,伸手輕撫著阮瞻的臉,就像愛護這心中最珍貴的寶貝一樣,那麽愛憐橫溢、那麽舐犢情深,只可惜他的手碰不到阮瞻,一次一次的摸空了,他的每一次撫摸都是徒勞。

小夏明白他一個人忍受了那麽多年,今晚是在和親生兒子訣別之際,一吐心中的愁苦。因此還是不出聲,等他繼續說下去。

“可是那個幫我的魂靈有一天跑回來和我說,那對收養阿瞻地夫妻對他並不好,而且自從發現了他有天生良能,就開始想擺脫他,把他像一只小流浪狗一樣扔掉。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魂靈為了報答我當年的一點恩惠,一直沒有離開阿瞻身邊,一直在暗中保護他。如果不是他,阿瞻說不定會被扔到其它地方,人海茫茫,以後我再也找不到他也說不定。那時,雖然我不願意,但還是不得不把阿瞻接回到我的身邊。他回來的時候才五歲,真是漂亮的孩子,可是一雙眸子冷冷地,對任何人和事都充滿戒備,看起來渾身是刺,極不好惹。當時我看到他的模樣心裏矛盾極了,一方面感到高興,因為我就是期望他變成這個樣子——不信任任何人、狠絕而淩厲,不和任何人產生任何感情、孤獨兒沒有顧忌。這樣他才會完成我賦予他的使命,最後和我一起,帶著這些邪惡之氣,塵歸塵,土歸土去。可另一方面,他還是個孩子,生來這世上一遭,卻什麽美好的東西也得不到,我對一個惡極的怨魂都可以仁慈,為什麽要對他那麽殘忍?我捫心自問,我有什麽權利讓他出生,而卻要為了我死亡?雖然我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出此下策,可這對他太不公平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