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一窯

萬裏閉著眼睛仰躺在床上,四肢舒服的伸展著,看似輕松,其實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緊張的,包括心肌和腦神經。

他不知道是給欽佩還是討厭司馬南。

他本來覺得自己的招數非常有效——司馬南不是要派出各路殺手對付他嗎?他就把自己晾在陽光底下的場地中心,如果誰要動他,必須也站到眾目睽睽之下,因為目前司馬南還沒有打黑槍、背後下刀的條件,所以這樣是最佳的防守策略。

不過司馬南不愧是老奸巨滑,竟然自己大大方方的出現,就住在他的隔壁,讓他如芒刺在背,精神高度緊張,卻又無可奈何。

司馬南現在的身份是個正當的商人,來洪清鎮是為了考察有沒有可能合作有關瓷器的業務。他的出現馬上蓋過了萬裏身上的光環,畢竟實打實的買賣總比簡單的宣傳要好得多,所以現在萬裏不僅覺得頭頂上有把刀懸著,隨時會落下來,而且他想打探消息的計劃也被破壞了。鎮上的人都削尖了腦袋往司馬南那裏鉆,哪還有人陪他東拉西扯。人家不僅是大富翁,還有個長袖善舞的女兒,他的吸引力立即降為了零。

而且,司馬南直接對自己動手也就罷了,但他偏偏沒有動作,只是盯著他。這讓他恨得牙根癢癢,有點有力使不出的感覺。他明白司馬南是為了在精神上折磨他,覺得司馬南這種喜歡把事情簡單復雜化的行為多少有點心理病態,另外他也知道事情絕不那麽簡單。司馬南這麽做還有其它的理由。

司馬南是要讓他選擇。假如他怕了這一切,因承受不了這種心理壓力而偷偷離開,司馬南不會阻攔他,可如果他執意要幫阮瞻,那他也不會客氣!

所以在沒到最後攤牌的時間前,他不擔心自己的安全狀況。因為他斷定司馬南目前不會動他,原因就是怕他的死激起阮瞻的兇性,把一個人逼急了,他就會發揮出巨大的能量,這不是司馬南樂見的。事實上他覺得司馬南是有點忌諱阮瞻的,絕不想和阮瞻拚命。

他走了,阮瞻就會失去一個重要的幫手,如果他留下,在司馬南的眼裏他就是上好的餌料。現在只監視著他。等養得胖胖的,時機也成熟的時候再殺來祭旗!

司馬南從來都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並且要利用到最大的極限,榨取最大的價值!對他,就如獵手對於獵物。圍而不殺!

他要怎麽辦才好呢?時間緊迫,他要盡快打聽到事情的真相,還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當然還要盡量不要讓司馬南猜出他做了什麽!

這兩天他一直進行“社交和采訪”活動,也不是一點成績沒有。首先,他打聽出洪清鎮確實出過一件大事,就在本鎮下屬的一個鄉村。雖然是什麽鄉村,出了什麽事,鎮上的成年人都諱莫如深,他也還沒有搞清楚。但他通過對得來的信息進行時間推算,覺得這件事一定發生在十年前。

其次,根據這個時間,他查閱了部分公開的資料,得知目前鎮上的領導,包括鎮長和那幾個失蹤的官員在十年前就已經執政了。

第三,失蹤的人之間除了那幾個官員是鎮長絕對的嫡系部隊外,其它幾個年青人的父母以前都曾經是當年鎮上的負責人,就連省城的美女記者劉紅和攝像記者左德也一樣。這樣就好玩了,因為確實有一條線把所有陷落在空城中的人全部串了起來。現在只差找出這個線頭,牽出整件被掩埋了十年的事情來。

想要在報紙上做免費宣傳而主動來找他的人,大部分是洪清鎮中上等的人物,也許他應該去找下層的普通民眾來打聽一下,雖然他偶爾這麽做的時候,發現民眾好像比較恐懼,並不想說,但向這方向努力或許是正確的。

最後,這個店的老板有點古古怪怪的,總在觀察他一樣,還說了好多奇怪的話。店老板說看他不像有錢人的樣子,長時間住在旅店不劃算,單位也不一定給他報銷,不如租住民居。按常理,沒有一家店老板會這樣說的,這個人不是特別善良,就是有什麽事,卻又不敢明說。

他嘗試著打探過,結果這老板說話做事卻滴水不漏,一點口風也探不出來,只是說鎮西邊的民房相當便宜,建議萬裏去看一下。

還有,那個一直藏在事件背後的人——那位姓龍的風水先生,他一直也沒打探到消息。但這個人對於鎮子上的人來說是類似於神一樣的存在,萬裏總覺得他和這些怨靈事件有關系。

他躺在床上良久,表面上是在午睡,但卻在考慮著自己下一步要怎麽辦,最後終於決定來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司馬南不是盯他嗎?他就讓那老狐狸盯。他白天會在鎮上四處亂逛,趁人不備時用隱身符甩掉那些整天盯他梢的人,然後就可以自由行事了,而晚上他還會照樣回來睡到敵人的隔壁。據他所知,司馬南喜怒無常,周圍和手下的人都怕他,所以只要他讓跟蹤他的人追丟一陣子,等晚上回酒店前再想辦法讓這些走狗發現他,相信那些人絕不會去向上報告他中間時間段的行蹤不明。走狗們不過混口飯吃,不會像他和阮瞻一樣互相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