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火

小夏因為幫主任查閱卷宗,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一進門,她只看到萬裏坐在那裏津津有味地讀一本書。

“阮瞻呢?”

“他去超市買東西。”萬裏頭也不擡。

“可是他的車還在外面。”小夏往門外看看。今天的天氣很不正常,十一月中的時節,竟然下起了冬雨,感覺很濕冷,如果被淋到,一定會生病的。

“又不遠,十分鐘的路,他用腿的。”

“帶雨傘了嗎?”

“啊?”萬裏終於擡頭,“下雨了嗎?我還以為會下雪。放心啦,他又不傻,會等雨停了再回來。”他說著也跑到門邊去看天氣,“不過,冬雨好像不容易停,那這就難說了,他晚上還有事要做,說不定會冒雨跑回來。”

“你去接接他好不好?”

“不行。”萬裏對小夏的提議很意外,“兩個大男人接來接去,不了解內情的人會以為我們是斷臂,嚴重破壞我的形象。還有,他為此愛上我怎麽辦?”

小夏氣結,“不聽你胡說八道,我自己去好了。”

“你?不用了吧?這點小雨不會淋死人的。”

“他是我們唯一的大法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大家沒好日子過。”小夏邊說邊跑到樓上去,然後拿了傘就又跑出門。

她不想讓阮瞻生病,是為了更好的利用他,還是心疼他,她根本也弄不清楚。

萬裏看著小夏來去匆匆,連一句話也插不上,只能對著仿佛還在動蕩的氣息沉默半晌,然後自言自語道:“這下阿瞻要交槍了,這死丫頭正打到他的弱點。”他慢慢踱回自己的座位,想起自己和阮瞻一起度過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每逢雨季,雨後的學校門口都站滿了學生家長,拿著雨傘接自己的孩子回家。而阮瞻的父親雖然收養了他,但是對他很嚴肅冷漠,從來沒到學校接過他。每當此時,阮瞻就獨自淋雨離開,根本不知道避雨,也不跑,就那麽一步一步地走回去,就算誰要和他一起撐傘,他也倔強的拒絕。為此,鎮上的人更是傳言阮瞻有多麽古怪。

他小時候也不理解,還為這個賭過氣,心想大家好朋友嘛,還分什麽彼此。可是在阮瞻從小到大的唯一一次酒醉後,他才知道,原來阮瞻那麽羨慕有人可以在雨中等他,那麽渴望有個人在下雨的時候能接他一下,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但他卻從來沒享受過這麽普通的溫暖!

現在那個迷糊卻又體貼的小夏冒冒失失地跑去了,成就了阿瞻人生中的第一次,恐怕會讓他冰冷的心都會為她融化。想來多麽可笑,那麽多女人想要捕獲阮瞻的心,可沒人想過只要這麽一件小事就可以做到。

他這樣想著就再也靜不下心來看書,跑到店門口的屋檐下面張望,可是早已不見了小夏的蹤影。

因為小夏是快跑著去的,生怕趕不及,結果從很遠就看到阮瞻提著一袋東西,正想也不想地往外走,“停步!”她大喊了一聲,嚇了包括阮瞻在內的許多人一跳。

奔跑讓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腳軟得要一手抓住阮瞻的胳膊才能保持平衡,“你這人還有沒有點常識?”她大聲責備,也不管周圍有沒人看著,“有什麽重要的事非要馬上走,這種天氣淋雨鐵定會生病的。”

阮瞻愣在那兒,一時間有些茫然。他看著小夏努力平復呼吸,手裏還握著那把雨傘,聽著她用那種和最親近的人說話時才有的語氣埋怨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心裏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耶?又不走了?我又怎麽招你了,因為我教育你不要淋雨?幼稚的男人!”小夏不理解阮瞻的沉默,粗魯地拉過他的胳膊,“站近一點,早知道拿兩把傘來,總跟你在一起,連我也傻了。咦,幹嘛站著不動,真的發脾氣了嗎?”

“——”

“喂,怎麽了?有什麽事?”

“沒有。”阮瞻微笑,喉嚨上下滾動了好幾下,終於開口,“我們走吧。”

他上前環住小夏的肩膀,把她帶向自己的胸口,這讓小夏一瞬間身體僵直,覺得兩人這樣站在一把傘下有點過於親密。可是還沒等她確定這樣是否得當,就覺得眼前有一件白色的東西俯沖向她,在她面前一尺處撲掉落在地上。

她下意識地輕叫了一聲,驀然發現躺在自己腳下的是一只紙鶴,慘白的身體,血紅的眼睛。

“又是這個東西,真討厭,現在流行折這個嗎?”她踢了一腳,但沒把已經淋濕的紙鶴踢遠。

這不速之客讓阮瞻眉頭一下子蹙緊,在紙鶴身上瞄了一眼,然後卻什麽也沒做,只是幾不可見地張望了一下,確定並沒有另一只在附近,“從日本傳來的吧,可能是祝福的意思,別管它,還是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