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說

“花會”從其性質和功能上講,很有可能被定為非法邪教組織——這是小夏研究過有限資料後得出的結論。

這就讓她比較好奇了,要說是無知村婦就罷了,可她們全都是被社會和經歷淬打得無堅不摧的女人,見識過多少事面,抗擊過多少風浪,怎麽會被洗腦得如此徹底,怎麽能相信這些荒誕不經的鬼話?!

許給神的女人?

這個世界已經烏煙瘴氣,汙染得連人都鄙視了,神怎麽會降臨這裏,還會娶上一大票連殺人放火做起來也不皺眉頭的女人!她實在想不通!

不過在她看來,“有困難找萬裏”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所以她請他吃午飯。聽了她簡單的陳述,萬裏絲毫沒有訝異。

“你不奇怪嗎?”她問。

“我為什麽奇怪?”

“可是,她們都是——很有學問、很精明、很強很強的人呀,怎麽會上當?!”

“沒聽人說過嘛,越強的人反而越脆弱,不然為什麽越發達的地方越是有更多的人出現心理問題?再說,腦袋精明不一定心理健康,也許她們外表的光鮮掩蓋了內心的虛弱,人的心理活動是相當復雜的一件事。”

“自知之明,她們總該有吧?”

“自知之明?沒聽說過,我只知道自我感覺良好。”

“那這是怎麽回事?”小夏有點發急。

“常言說得好,無欲則剛。可人都是有欲求的,執念、貪心、強求,都有可能讓人一葉障目,看不清事情本來的面目,只看自己想看的,陷入別人的圈套。好多邪教組織都是這樣采取精神控制的,而且越是所謂的上流人物越是容易迷惑其中。”

“是嗎?那我和顧與方見面時要小心了,再讓她把我帶溝裏多冤枉呀!”小夏嘆了口氣,“要是阮瞻在有多好,可以讓他看看顧與方臉上有沒有黑氣,就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你當那個混蛋是萬能的嗎?”萬裏失笑,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夏,“你想他了,是嗎?”

“沒有!”小夏失口否認,但臉卻不爭氣的漲紅了,“我只是想讓他還我的人情債。”

她不願意想阮瞻,可是他的影子就是在她心裏纏繞,一絲一絲,不緊不慢,直到彌漫了滿胸腔的寂寞和牽扯,每當她一靜下來就讓他的身影沖進腦海裏去,提醒她,有這樣一個男人曾經就在她身邊。

可他這一走就是兩個月,季節從初秋到了初冬,卻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好像人間蒸發,讓她在午夜夢回時,會疑惑是不是真的認識過這麽一個人,還是只是一場夢而已。

他留給她的血木劍,她放在哪裏也不能放心,總是隨身攜帶。她知道那是他的寶貝,絕對不能弄丟,如果萬一她被小偷光顧,而那小偷又喜歡這個可愛的兔寶寶蠟燭而把它拿走,那不是糟大糕了嘛!

她想,他的寶貝在她這裏,他總有一天會回來拿的吧!

“還你的閻王債嗎?”

“要你管,你跑題了。”

“好吧好吧,我們說正經事。”萬裏轉移話題,“你說的這件事,倒讓我想起一個傳說。”

“什麽傳說?”

“落花洞女。”見小夏一臉不知所謂,萬裏解釋給她聽,“我和我前妻蜜月旅行時,去的是張家界,在那裏聽人講過湘西的四大傳說,其中之一就是落花洞女。湘西的落花洞女是說部落裏有一些未婚的女子,在適婚的年齡沒有找到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就得了一種類似憂郁症的病,進入了一種癡迷的狀態。按照當地的說法,這個女孩子已經把自己許給了神,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裏,不再為任何世俗的男子動心,只小心保護自己的美麗嫻靜,等待著神選好了吉祥的日子來娶她。當那個日子到來時,女孩便會含笑而逝。部落裏的人們也認為她去和樹神、井神結婚了,不但不為之辦喪禮,還要辦婚禮,以示新婚之喜。”

小夏聽得津津有味,見萬裏停下來,催促他說:“然後咧?”

“沒有然後,就只是個傳說而已。我是不相信的,可當地人有很多堅信不疑。我想你這個案子與這個傳說很相似哦,不過具體是不是利用這個來進行的精神控制要等你細細盤問過顧與方才得知。”

“可是——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小夏還是不能理解,“被人騙財騙色騙婚,我都可以理解,所謂人有失手,馬有亂蹄,可她們說的是許給神哪!偉大的神!太誇張了!”

“外國的統計數據我不知道,不過據咱們中國自己的心理學研究,東方女人都有渴望被征服的心理,而且到了一定年齡都有待嫁的心態,無論多麽成功也是一樣。當這種心態變成‘我一定要在多少多少歲以前把自己嫁出去’,變成一種恐慌,就往往會犯很大的錯誤。當然也可能被某些居心叵測的精神控制高手所利用,給她們錯誤的心理指向,讓她們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如果有人再用迷信思想宣傳一下,甚至把迷信包上科學的外衣,弄出點幻像什麽的,就更會令這些自認崇尚事實的人上鉤、入扣。你知道,有很多成功的人還具備另一種氣質——固執,覺得自己不會犯錯。所以,獲得了她們的認知,她們就會比一般人更會深信不疑。”